章且琮捏了捏纸巾,捏到类似芯片的东西,她急于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就留下林楚陪着许雯,暗示她继续套套话。确定柳冰的确有危险后,安排小黑和陈阳去医院盯着。
再次回到市局,已是凌晨4点,天还是浓墨。章且琮原本想去会议室,快走到门口时突然扭身,最终去了自己的小办公室。
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巾,里面包着一个没有任何装饰的u盘插口。
把插口插入电脑的一瞬间,章且琮突然定住了。不知为何,血液好似瞬间被煮沸,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沸腾的气从毛孔里散出,成了汗,却是冷的。她想找个人一起来看,但熟悉的同事此时都没在办公室里。
其他人?
上次因为开会,她随手端走了保温杯,如果“钉子”悄悄把毒下在保温杯里,任凭于总再火眼金睛,也不会发现。许雯老太太说得很清楚,市局有“钉子”,难道除了暴露的那一颗外,还有其他的“钉子”吗?
怀疑同事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只要一想,眼睛、大脑、身体,就酸酸麻麻地开始疼。
于凭跃推门进来:“干嘛不开灯,躲小黑屋里?”
“于凭跃,我能相信你吗?”章且琮抬头,问了他一句。
当然能,我可是要追你的人。于凭跃原本想说这句话,在戏谑里藏着一颗真心,但看章且琮异常严肃的表情,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可以。”他把手放在胸口,像是发誓。
身边有个人,好了很多。
两个人在电脑前坐定,一番操作后,电脑里出现了一个文件夹,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拍的图像是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纸。
记录了一个冗长但悲惨的故事。
我叫柳冰,薛晋宏是我法律意义上的丈夫。
当年我们还年轻,生意刚起步,听闻什么能赚钱,就会想法子折腾一下。
某年春天,我突生了做茶叶生意的想法。当时,我和晋宏都不是特别懂茶的人,但知晓这里面门门道道太多,也怕被穷山恶水的刁民骗,于是一合计,决定先悄悄去趟茶山实地考察。
初春,是茶山一年当中最忙碌的时候,也是最漂亮的时候。
我提出带女儿薛梦瑶一起,半考察,半旅行,薛晋宏同意了。
谁知那趟茶山之行,却在我身上割下了一道无法愈合、随时都会渗血的伤痕。我们的女儿瑶瑶不见了,当时她才六岁,我们找遍了整座茶山,哪儿都有没瑶瑶的影子。
忍着巨大的惊恐和忧心,我想了个法子。拐走瑶瑶的人无非想用她卖钱,那我们就出更多的钱,只要能把女儿还给我,我甚至可以不追究他拐卖儿童的罪责,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提供线索的人,确定是有用的,我也会付一笔钱。
寻女的通知散到了茶山的每一个角落,为了重金,茶山村民都加入到了寻找瑶瑶的行列中,可三天三夜过去了,一无所获。
直到有人在茶山一汪深潭旁,找到了一只鞋,瑶瑶的鞋。
我这才报了警,几位警察绕着潭水转了几圈,确定瑶瑶落入潭中。这潭深不见底,掉下去绝无生还的可能。
我仿佛也坠入到深谭。漆黑、冰冷的潭水,吞噬了我的女儿,她才六岁啊,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一个人该多害怕,我当时想跳入深谭去陪瑶瑶,被薛晋宏和警察拉住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完了,失去爱女的痛苦会伴随我一生,会让我生不如死,但这是我应该受的,是我弄丢了女儿。
揣着一颗悲痛欲绝的心从茶山回来,我行尸走肉地过了三个月,才堪堪缓过神,接受了永远失去瑶瑶的事实。
瑶瑶的死,我们没有告诉父母。我和薛晋宏的这场婚姻,双方父母本来就不愿意,若知晓我们害死了瑶瑶,便只有离婚这一个可能了,当时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已经失去了女儿,不能再失去彼此了。
晋薛宏想到了一个法子,领养一个和瑶瑶差不多岁数的女孩,然后搬去其它城市生活。
小孩的样貌几乎一天一个样,过些时间再把“她”带到亲人面前,谁又能知道她不是真的瑶瑶呢?而且在未来,我和薛晋宏还会有属于我们的孩子。
我们一起去的福利院,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小姑娘,她和瑶瑶差不多的年岁和个子,一样的小圆脸,甚至梳着同样的羊角辫。
她好像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跑过来拽着我的手。见了几次面之后,我决定领养她。
从此,这个女孩代替瑶瑶,成为了我们的女儿,一个月后,我们举家搬到了临江。
可往后的日子,我就像受到了诅咒一样,怀了三次孕,都流产了,第三次流产的时候,被医生告知,我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悲伤,无尽的悲伤,但薛晋宏安慰我,说有一个瑶瑶就够了。
新的瑶瑶很可爱,很聪明,也很懂事,那些年,她确实慰藉了我失去爱女的痛,我也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疼。
渐渐地,她长大了。
谁知道她单纯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蛇蝎般歹毒的心,她不仅想彻底取代瑶瑶,还想彻底取代我。我亲眼看到她爬上了晋宏的床,被我当作亲生女儿的人,和我丈夫搞在了一起。
恶心,说不出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