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地表不知道多少米的地下氧气含量不足,对他这种身体素质不算多强的人绝对是个沉重负担。
他感觉肺都要烧起来了,嘴唇也变得干裂。
“喝吗?”在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有渗水的钟乳石,他用凹陷的石块收集了一些清水回来给相雪秋。
相雪秋没要,说是她和威尔自己去接。
纪纶便捧着水来找队伍最后一个人。
从和他们见面就散发生人勿近气场的Alpha独自占据着一块地,手搭着膝盖似是眺远沉思。
听见脚步声,他眼睑掀起,眉眼微眯望来,无端眸光流转,唇角略略勾着,“知道你胆大,未想你连命也不要了。”
“那你呢?”纪纶毫无怯意地直视,“你又是为什么?”
顾容与静默半晌,撩起额发,敛去眼底自嘲之意,“不知道。”
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
纪纶摇头失笑。
就如红柚战胜求生呼救的本能,宁可自己被掠走,也不想牵连靳恩。
顾容与明明也有顾家人明哲保身,游戏世界,绝不沾染丝毫纷争在身的冷漠天性。
看到纪纶纵身跃下高台的那一刻,他还是冲动了一瞬。
那都是很难说清的事情。
纪纶留下那点清水,离开继续找钟乳石接水。
说是冲动也好。
要因此认为顾容与是感情用事,真的因为在乎他而舍生忘死,也不尽然。
顾容与这种心高气傲的人,长年身居高位,被权欲熏陶,真得太复杂了。
用任何一个标签放在他身上都不合适。
王城人、顾君、顾家人,亦或是未来城主,高高在上的最高掌权者,蛊惑信徒的君主,朝圣者追寻的终点……
每当他发现顾容与一个特质时,就会发现那都不是他的本质。
那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纪纶不知道。
顾容于也不知道。
就好像这面名为顾容与的镜子背后还能照出另一面,他们都在谨慎而小心地伸出触角打量试探,谁都做不到率先逾矩一步。
“那是什么……”队伍重新启程不久,暗河中流动的金光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神迹。”相雪秋毫不意外的冷淡。
纪纶就近蹲下,片刻回头满眼复杂。
河神送聘礼之说还真应验了?
惊诧过后的纪纶突然想起来一个在湘水镇就想问欺诈师的问题,“你留给老板娘的一大袋子金币哪里来的?”
欺诈师哼笑两声睨来。
很好,这还是个强盗。
“继续。”上来插在他们之间的顾容与音调冷淡,干脆利落的两个字催促他们不要耽误时间。
相雪秋仰头感受着流经溶洞隧道的气息,若有所思:“近了。”
巨大的水流声音越来越近,直至风力强劲吹得人几乎站不稳,眼前骤然开阔,别有洞天的震撼一幕看得所有人屏气凝神。
眼前简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一边是数百米高的水流哗啦而下,坠入无底暗黑的深渊,种种怪石嶙峋,奇形怪状之物,宣示着神秘浩瀚的大自然力量。
在轰隆的震响中,一边是在动力引擎运转下的巨大水下涡轮,彰显出何为人类工业创造精神的伟大。
“这就是……”纪纶瞠目结舌,久久不能言语。
“所谓的神迹,就是这个可以移江倒海的水利控制系统。”耳边相雪秋声音夹在轰鸣声中倏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