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再思考顾容与跟随他跳下大河,是否有后招和其他目的。
他只要知道,他是有那么一份心意是为了他的。
够了。
那已经是顾容与能做到的极限。
全身骤然烧得体温发烫,喉结吞咽,他唇齿开始干渴,心浮气躁。
良久宝室内泄漏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喘……
门口的脚步声轻缓而来,止步不久悄悄离去。
顾容与遽然睁眼,耳鬓湿汗淋漓。
用温柔和优雅掩饰的面具蜕去,在这无外人的封闭空间,内里真实的疯狂彻底暴露,他脸上是一种毫无感情的厌世。
信息素无声发出警告信号,门外脚步声离开,身旁唯有一个恬然未觉的呼吸。
抚额垂首望去,衣裳不整的背影就侧躺于他身边,后背的淤痕,蝴蝶骨红印,提醒着他方才的暴行何其惨无人道。
他又伤害了他。
这份疯狂不是一个柔弱的Omega能承受的,虽然他是那么要强,竭尽所能在安抚他。
第一次头疾如此猛烈发作时,他害新上任的风纪委委员长晕厥,后来便是虚拟游戏中,被迫在全校师生面前暴露苦心隐藏的信息素。
说来纪纶应该被他整出心理阴影了,睡梦中都溢出一声闷哼呓语。
直到拇指轻刮着他的眉骨,做着噩梦的人安静下来。
头顶柔柔的夜明珠光辉照映出一双晦暗不明的红眸。
在门外谈话声音传入之际,顾容与俯身将人抱进怀里,双臂收紧,仿佛要用尽力气把人揉进骨血里。
这次的疼痛来势汹汹,比起往日发作,史无前例的严重,可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安心。
安心到,他似乎能理解元朗对徐佳惜的着迷。
“威尔,我想问你。”
“嗯~”
“你的出生是被人期待的吗?”女孩和男人的对话悠悠回荡于溶洞隧道。
未等男人回答,女孩云淡风轻的声音及近,“姑姑说,我的出生不被他们期待。”
姑控言必称姑姑说,在鲤鱼乡老屋养伤那两天,欺诈师都要习惯了,就听着相雪秋继续说,“威尔,你也是这样吗?”
“在乎别人的看法没有意义。”他轻哼声无所谓回应。
连雇佣自己的老板都能反水,欺诈师将随心所欲,任意而为做到了极致。
相雪秋自然还记得他在新阳庆典干的事,还是驳回道,“不,有意义。”
“姑姑说,我的出生让她明白了爱的意义。”
要理性有,要说肉麻话也可以的女孩坐在溶洞出口处,丝丝光亮透进,她抬头沐浴在这温暖光辉中,回头问他,“威尔,你没有那样一个归宿吗?”
一个可以包容安抚心灵的归宿。
她真的毫不自知给他带去了多大冲击。
欺诈师挑着眉,轻轻磨牙。
谁在炫耀他不说。
身后打横抱着纪纶步出的顾容与适时出现,两人双双起身。
他们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在一阵巨响与刺目的日光里,悠悠苏醒的纪纶从顾容与臂弯中抬头。
他看到天空黑云漫卷,大地风雨飘摇,整个一萧瑟凄凉的千疮百孔世界。
于这凄寒肃厉中,他未曾忽略那层层风起云涌中直射下来的微光。
只待阳光普照大地,远处一声鸡唱,黑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