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王二叔家,他三个孙儿年纪小被买走的机会大,但人家有银子也不算傻的,哪会要两个老的跟着?”
“别说付大哥家的孩子还生了病,指不定牙行都不要……”
“可除了落奴籍,我们也没其他办法,连城都进不去,做不了活养家糊口,幸好遇上了大人您……”
王晟边说边抹脸哭,他的媳妇挨着他,也是感激又伤怀地垂头抹泪。
他们在路上原本怀有孩子的,但是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孩子流了,媳妇身体也亏空了不少,这下有了户籍就能慢慢地挣银子,把亏空的慢慢补回来了。
他们日后再有孩子也不会流离失所了。
其他几家就更不必说。
不是有老的就是有少的却没有银子,凭自己落户籍那是难如登天,得牛大夫给孩子治病的付姓汉子一家,更是对雷家和牛大夫感激涕零。
雷栗见状也是一声叹息。
力所能及,他也只能帮王晟这几个,再说通知县徐兴哲给其他逃难的百姓而来行个方便,起码不要驱赶他们。
之后如何他就鞭长莫及了。
王晟几个在三里河村落了户。
但是没有住的地方,雷栗和村长及村里的族老商量了下,把村边的那所老祠庙暂借给他们住。
那所老祠庙以前是供奉村里的祖宗先辈的,所以修建得很大。
后来雷栗和周毅给村里建学堂,顺道重建了祠堂,建得跟学堂一般大,恢宏宽敞得很,别说祖宗们的灵位,就是再过两百年这祠堂都够用。
重建的时候,雷栗还加了一条规定:村里的妇人夫郎死后以及早幺的哥儿姑娘,都能把灵位迁进新祠堂里,受后人子孙的香火供奉。
村里的老规矩。
妇人夫郎死后灵位是不能进祖宗祠堂的,只能埋在自家汉子旁边,更别提早幺的哥儿姑娘,这年头生了“赔钱”的哥儿姑娘,故意溺死掐死的都有。
但现在三里河村基本是雷栗做主。
他定的规矩连村长和族老都没吭声,也不敢吭声,毕竟自家孩子都在为雷家干活做工,一家老小的口粮都在雷栗的手里攥着,哪儿敢逆着雷栗来?
村里不少的妇人夫郎还觉得很扬眉吐气,他们在家里劳碌了一辈子,生了孩子延续香火,凭什么自己不能进祠堂享受祭拜?
迁灵位的那天,全村人都喜气洋洋的。
雷栗特地挑了个好地儿留着,爹娘百年之后就能放这儿,然后放自己和周毅的,一家人整整齐齐。
而有了宽敞亮堂的新祠堂,这老祠庙就荒废了。
砌个灶房茅房,修一修屋顶不漏水,再打扫打扫蜘蛛网地面上,木板子搭床稻草一铺,就能住人了。
几家人一起住挤是挤了点,但怎么说能遮风挡雨,还能烧火做饭,足以让他们心生感激满怀希望了。
三里河村正值秋收。
王晟等人都很有眼力见,会帮村里人割稻谷,雷家没有种田,吃租户交的米就够了,而村长家的田地是最多的,就先从村长家开始割。
一家家地帮下去。
都是老实肯干没有偷奸耍滑的,那主家自然也要包一顿饭食,让人家吃好了才有力气继续割。
以前雇佣人割稻谷,除了包一顿饭,还要给钱呢。一天最少也得给个二十文钱,而这几人只要一两斤稻米。
西岭米价便宜。
一斤米在县城也才六文钱,村里人自然乐意让他们割。
而经过这么一通,村里人对这些外来人态度也更好了,有时王晟他们到自家割稻谷,家里煮了放了糖的绿豆汤,还会给他们带上一碗。
王晟他们这么卖力,除了是想跟村里人打好关系,也是想把自家娃娃送到村学里去。
那可是学堂!
有三个夫子的学堂!
三个夫子里还有一个还是童生,这再进一步就是秀才相公了!
他们家的娃娃要是能进学堂去,小汉子读书识字好找差事,哥儿姑娘也好嫁个好人家,这是他们以前做梦也想不到的。
听村里人说这是雷家的雷老板和周老板建的,夫子也是他们请来的,王晟等人更是崇拜尊敬雷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