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谁没有几个亲戚?亲戚求上门了,带着孩子又抹泪又诉苦又威逼的,这村学是让他们进还是不让?
当然不让。
村学建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自己村里的孩子,别的村孩子也收了,那镇上的呢?从县城过来的孩子呢?
村学可是汉子学生只用一半的学费,这学费还特别低,而哥儿女孩是免费上学的,收的孩子多了那这部分开销呢?谁出?难不成还要雷家出?
雷栗又不是专干慈善的!
而且这村学就三个夫子那么点大地方,哪儿容不下那么多孩子?别到时候外人的孩子没有教好,自家的孩子也学不好。
就都给或婉拒或强硬拒绝了。
这当然也让雷栗遭受了一些骂名,说他冷血自私两面三刀,但雷栗又不在乎,被骂两句又不会掉两块银子。
而现在知县大人一来,一夸这村学办得好,这些老百姓也跟着连连夸了,风评一下扭转,全是赞誉。
而雷栗
依然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
“你倒是豁达。”
知县徐兴哲大人瞧见雷栗那洒脱样子,摇摇头失笑道,“来都来了,不请我瞧瞧你们办的这鼎鼎大名的村学是什么样子?”
“称不上鼎鼎大名,只是这地界学堂少学费又便宜,便有点名气罢了。”
雷栗笑道,“县尊大人大驾光临,雷某自然是扫榻相迎欢欣鼓舞。不过乡野村陋,有不足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指教。”
“哪里话。”
徐兴哲摆了摆手道,“不瞒你们说,这两所村学我早有耳闻,我这次也正是为这村学来的。”
“哦?”
雷栗面上微微挑眉,但心里却是不意外。
徐兴哲贵为知县大人,一声招呼不打就大老远跑一趟,还特地拖家带口的,说只是休闲游玩那谁都不信啊。
“听闻这村学开课启蒙,不拘泥于性别而均有收招,教学内容新颖有趣,与一般私塾学堂大有不同。”
徐兴哲正色说,“正巧这两年县衙的账面上还算好看,我打算先观摩一番,与你们摸个底儿,看能否在县内各地开设这类学堂。”
“自然。现今若是要开,也只能先在县城试试,虽做不到免费,不过这费用倒是可以再降一降,起码做到大多数百姓都担得起。”
徐兴哲很有野心,也很有头脑和手段,但苦于没有门路。
他在来清米县之前就在别县做过五年知县,也是做出了政绩,又恰好得一位致仕隐居的大人青眼,才能来到这富庶的清米县当知县。
而之前利用县内的富人雇佣南江难民修路一事,为他添了很大的政绩。刚好当时五年任期已到,可以调任去更富庶的县城或者往上走动一两级。
徐兴哲也递了帖子疏通好了关系,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盯上的位置被别人给抢了,听说是跟府城那边有关系,是某个同知大人的侄子。
徐兴哲只能继续窝在清米县又当五年知县,把他气得半死。
但木已成舟,骂再多也无济于事,他徐兴哲可不是坐以待毙的性子,一次不成那就接着来,总有一次他能成功往上爬。
而这次他打算在教化启蒙上下功夫。
“这学堂若是办好了,那就是立在当代功在千秋的大好事。而最为领头羊,也是村学典范,雷老板和周老板的未来不可限量啊。”
徐兴哲笑眯眯地说。
“不敢不敢。”
雷栗笑着摆了摆手,道,“只是看村里的孩子苦于穷困,没有书念,思及自己日后也孩子,为人父母,才想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大人是知县,是老百姓的父母官,才是真的心系子民功德深厚,必定能平步青云如日中天。”
“少来了。”
徐兴哲笑骂了声,“也别说什么互相恭维的话了,这事若是办成了,我能升官,你也少不了好处。”
“那就合作愉快了。”
雷栗笑了笑,心里却腹诽,不是你先客套的吗?不恭维几句你能这么乐呵?
几人边聊边往三里河村的村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