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也是缘分,英莲开办的学堂来教书的邵夫子,其夫君正是储老太傅在外教学的二儿子储睢储文昇。
而黛玉在姑苏这么久,又长往学堂跑,和邵夫子一来二去便熟悉了起来,自然也就知道了储睢的身份。
而储睢竟也听过黛玉的名号。
原来是储老太傅曾经和二儿子说过林家的姑娘,还给他说等他回了京城可以见一见,储老太傅觉得自己可以引导黛玉,却不适合做黛玉的师父,这个二儿子却有可能适合。
储睢虽然常年不回家,但家中却清楚知道他在哪儿,想联系也能书信联系上。
谁料想两人没有在京城见面,竟在姑苏机缘巧合碰上了。
别看储家老大说老二的文风伤春悲秋,可实则储老二不但不是一个文弱书生,反而更似一个武将般,魁梧康健,且杀伐果断的豪放派词作储睢同样精通。
因老父亲提到过林家姑娘,储睢见到后自然校考了一番,又得知黛玉以后的目标,竟然是想教书育人,还不是单纯的教授女红女德,明显是要在外行走,林家竟也并不反对,当即便觉得对他胃口,是个有反骨的,收为了入门大弟子,并且给京中的老父亲去了信。
黛玉自然也写信告诉了京中的父母和广东的筠哥儿。
筠哥儿其实也是必然会知道的,因为黛玉拜师后自然要和师父接触,筠哥儿又是储老太傅指导教学过的,储睢自然不可能不提,尤其是在筠哥儿这次明面上本就是在家中备考的情况,而这次偏偏筠哥儿不在林园。
故而,储睢的事情筠哥儿其实比林家父母更快得知。
储睢虽然不参与朝堂的事情,但毕竟家中有个老太傅,不可能全然无知,见黛玉对筠哥儿三缄其口,储睢自然知道里面并不简单,也就不再多问。
黛玉不知道的是,因为储睢和她的拜师,紫麟卫得知后是在暗中找过储睢的,储睢心中自然有数。
这也是筠哥儿回知道储睢的学堂在哪儿的缘故。
而储家无论是老太傅退休教书,还是老大在国子监,或者老二在外游荡教学,都不是站队之人,这样的人,自然最懂明哲保身。
在外,储睢只是一个教书先生,教的还是一些不太富裕的学生,身份并不引人注目,便是多一个亲传弟子在身边,也是一个叫做林简的普通弟子罢了,甚至为了方便黛玉也只是和其他人一样叫老师而不是师父。
储睢也没有因为筠哥儿和紫麟卫的意外,而落下自己的教学计划,甚至还把黛玉给一起带上了。
当然,黛玉毕竟还小,还有后悔的余地,于是便让黛玉跟在身边做男装打扮,以林简之名在外行走。
而经过半年多的相处,储睢也并不强求黛玉一定要继承他的衣钵,总归他的才华有了传承了,储睢自信。但对待这个弟子却跟对待女儿没什么两样了。
黛玉也并未因此志得意满,更并未放弃她当时在看到英莲的学堂后升起的想法,反而在跟着储睢一段时间后愈发的坚定了起来。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既然她有能力像师父,像英莲,像师娘一样帮助更多的人,为什么不呢?
而她除了家中的钱财与权势,属于自己能力的,无外乎就是读书一项,能教予旁人了,而这,也是能帮助这些底层孩子,改变生活的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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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睢上完今天的课,一袭青衫打扮的黛玉正帮着师父收拾书本,就见书本上多了阴影,旁边多了一个人,黛玉转头一看,不禁瞪大了双眼,这时候学堂里已经只有师徒二人和筠哥儿。
“筠哥儿?”
“还说照顾好自己,我看你分明又瘦了一圈。”黛玉又是高兴又是心疼,未施粉黛的脸上满是纠结,“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看你性子是愈发的野了。”
筠哥儿揉了揉鼻子,嘴唇动了动,到头来什么也没反驳,看起来老实巴交得很。
见筠哥儿老实,黛玉说了几句也就没再说了,而是给筠哥儿介绍,“筠哥儿,这是我老师,老师,这就是我弟弟林筠,筠哥儿,还望老师在有空的时候多多指点一下筠哥儿。”
黛玉很是自然地回头和储睢介绍,并且提出要求,显然是已经把储睢当做了家人,故而毫无顾忌。
储睢已经看了好一会儿戏,也不推脱客气,笑着道,“好说,不过为师有点馋徒弟的手艺了!”
黛玉哪里不知道师父这嘴馋的毛病又犯了,“这次可没酒,师娘说了得控制您的酒量。”
又对筠哥儿示意,筠哥儿也当即恭敬行礼,“小子见过储叔。”
储睢听着这称呼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们也似乎确实各论各的听着更顺口。
筠哥儿在南书房接受过储老太傅的教导,算是半个学生,而储睢又是老太傅二子,偏偏又收了黛玉做徒弟,这关系还真是乱,筠哥儿跟着老太傅算关系,是能称呼储睢一声师兄的,但跟着黛玉算,又得叫他师叔,可筠哥儿和黛玉又是姐弟。
总归筠哥儿不算老太傅的入室弟子,叫叔不算乱了辈分。
筠哥儿和黛玉留下在储睢的家中吃了晚饭才离开,离开前储睢还不忘嘱咐黛玉别忘了他明天的糕点吃食记得带上。
等姐弟俩离开储家,邵夫人已经收拾好了碗筷,他们分明是名门之后,但却甘心在外,居住在乡间小院,夫妻俩一起经营生活,教书育人。
“林家倒是好福气,一双儿女都是得天地造化,让人羡慕不得。”
储睢伸了个懒腰,回神和夫人笑道:“我们的孩子也不差。”
邵夫人却捂住了额头,“是不差,全继承了你的贪吃,你我的脑子却一点没继承上,整一个缺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