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只有咕咚咕咚的声响。
憋到极限了,夏初浅率先开口,她组织措辞唔唔道:“小染,你吃了过敏药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吗?比如……比如,放飞自我……之类的?”
咬人二字,她着实难以启齿。
她手覆在喉咙上,给他暗示。
而少年搁下空杯,过敏药含有助眠成分,睡意尚未消尽,他眸色懵懂地答:“不知道,第一次吃。”
……啊。
……这么问是白问。
“那你刚才……刚才……把我按……还咬……”
想搞清楚他是药劲上来昏聩了还是蓄意为之,可是,话黏在嘴巴里吐不出来,羞耻心爆棚。
而且,他神色滴水不漏,纯良到仿佛此前的香艳窕冶是她的一场荒诞妄想。
简直判若两人。
……搞什么!
……星星的世界好难理解。
……那她也不上杆子问了。
正郁闷着,夏初浅听到秋末染忽然问:“浅浅,串串店,你的记忆,覆盖了吗?”
——“记忆不能被消除,但能被覆盖。我们在这里创造美好的新记忆,哪怕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曾经的伤痛,但伤痛过后,还有让你一想起来就愉悦发笑的点滴。”
小花园里,她教他的。
此刻,他学以致用。
怔愣一瞬,夏初浅领悟了他的用意。
那日,公车路过串串店,她的遗憾太显眼,店铺风吹日晒屹立不倒,可曾经陪她吃串的人双双离世。
而从今往后,怅惘犹在,但新的记忆倾盖而来。
有那么一个男孩,出生高贵却无怨无悔给她做苦力,在串串店像模像样学别人给她涮碗倒水,过敏了黏着她不肯回家,吃了药还把她按床上咬。
不止串串店这一处。
他带来的美好很富饶。
“嗯,覆盖了……”夏初浅扣着桌面细微的木头裂痕,胸口绵绵得坍成一片。
发顶被秋末染轻轻地揉。
他不敢得寸进尺,揉几下马上松手,少年音悦耳:“以后,浅浅的记忆,有我。”
“方、方叔在停车场等你!”夏初浅拿好身份证,拉开门,忍住悸乱庄重道,“小染,谢谢你帮我干活。之后就不麻烦你了,你好好休息。”
“我不能来了?”
他快步跟上,好像下一秒就会被遗弃。
“你不用来啦!后面就是买买家电这些活,商家包配送、包安装的,不用你出力。”
思来想去,串串吃了,她的承诺兑现了,他生病了,不见面的理由有了,就把今天当做诀别的过渡。
不能再心软了。
她也亟需时间彻底冷凝这份背德情愫,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越过红线。
假以时日,他再这样人畜无害地化身小妖精……
她真要把控不住了。
临别前,夏初浅对着后座的秋末染挥手道别,着重强调:“你好好休息,好好学习,别来找我了。”
求求他听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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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万物复苏,春雨淅淅沥沥缠绵C市,又值一年多雨水的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