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往前看,情况一目了然。
他们一共应该最多有三十人出头,也许临近成年的人更多,看上去大部分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也有几个目测只有十岁出头。
他们大部分都是各走各的,有的是两个三个走在一起的,最显眼的是刚刚说觉得自己没有被感染的那个人,他走路的姿势很成熟,身边围了七、八个人,有说有笑,似乎是同一街道早就熟知的一群玩伴。
除了何为以外唯一一个成年人便是那位抱着婴儿的父亲,他偶尔会转头向后看,目光一会儿看一眼时咎和何为,一会儿又转头看一眼,停一下步伐,又继续往前走。他长得非常眉清目秀,装扮也很中性化。
“那个人为什么一直在看我们?”时咎小声问。
何为踮脚看了一眼,笑着说:“我猜是他知道你有伤口,害怕你走太慢掉队,又不好直接从那前面过来等你,所以确认一下我们的速度吧。”
时咎抬头看过去,这次却正好和那个男人对视到,于是那个男人朝他笑了一下,用口型问他:“你还好吗?”
时咎愣了一下,对他微微点头,对方也点头,便转回去了。
这段路距离不远,且只有唯一一条,他们很快便进入楼房。
门是非常小的门,一次最多两个人进去,然而时咎与何为最后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前面的人全部都站在原地,似乎所有人都在不知所措地看着什么东西。
时咎往前挪了两步,当他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也微微张嘴,对眼前的事物如所有人般感到不敢相信:“这是……”
何为紧紧拽住时咎的胳膊,看着前方,一脸呆滞地说:“这,我们,他们,确定是这里吗?”
的确不像是文明会带他们来的地方,像消失的文明。
一个很大的破旧空间,整体约有八到十米的高度,进门便是一个长约两米的楼梯,楼梯通往二楼,但二楼与一楼在同一个空间,中间是挖空的。而一楼中间整个区域,放着很多铁圆桌铁长椅,看上去是吃饭或者聚集的地方,在这里可以一览无余看到一楼二楼所有景象。
一排排如同复制粘贴的房间,在两层楼里同时出现,每个房间两张单人床,床下有一个箱子,或许是那个司机说的生活必需品,一张书桌两把椅子、盥洗池与马桶。
竟然一栋——废弃的监狱!
墙上用黑色油漆涂写着一个巨大的“B区”。
一座修建在荒郊野外不知道废弃多少年的监狱。
震惊之后,孩子们的声音开始爆发,如同路过一棵树,树下上百只小型夜蚊胡乱逃窜。
“这什么地方啊?!”
“监狱?这儿竟然是监狱?我隔离就是来监狱隔离的吗?”
“我要回去!我要告诉我母亲!”
“文明中心的人呢?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在这种地方隔离!!”
说着,一个男孩猛地往外冲,他一脚踢开了本来就还没关上的门,直直地去拉扯刚刚他们进来的栅栏门,却发现那扇门在最后一个人进来后已经关上了,并没有锁,是新科技地磁吸技术门锁,打不开。
“有没有人!我要出去!”
“我也要出去!!”
“有没有人啊!!”
“……”
他们在监狱里四处吼叫,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无限折射,每个人的声音都被切分成无数快,在整个大平房空间里到处碰壁,随处消散。
到最后,最后一个音节也消失的时候,里面外面同时寂静下来。
监狱里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外面也没有,隔壁的那栋也没有任何声响,如同在荒野里被遗弃的最后的王国。
很久之后,他们终于发现自己的哭闹无济于事,便又纷纷自发地随意找一个监狱房间收拾东西。
时咎行动不便,何为带着他找到房间的时候竟然没有完整空缺的房间了,只有两个临近的房间有床位。
“没事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事、伤口疼,叫我就行。”何为说。
“好,谢谢。”
时咎心态相对平稳,除了最开始愣了一会儿,在孩子们还在发癫的时候他就冷静下来了。
大规模的集中隔离地点短时间内并不好找,一般体育场、学校操场、某些大空地之类的应该是第一选择地点,若这些全部规划出去,也只能往更远的地方运输了,不过……
他再次打量这个地方,这才发现隔壁床的人已经睡着了,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刚刚在路上撞他的那个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