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来到十一月下旬,距离上次秀华和王大胖夫妇会面,已经过去了三周多时间。
周四这天清晨,王大胖起了个大早,披着个驼绒睡衣,挺着堪比怀胎六月的大肚,双手背在身后,匹自在自家后院的山坡上踱步。
空气微凉,秋季清晨薄雾冥冥,远方天边泛起了朝阳即将升起的粉曦,一眼望去,昶南城市中心的高楼大厦尽收眼底。
值此良晨美景,他却烦得不得了,只听“呸——!”
地一声,这受人敬仰的亿万富豪竟毫无素质地对着小径旁的盆栽啐了一口散碎的唾沫星子,随后扭过似橡胶轮胎般粗壮脖子,骂骂咧咧地咕哝着继续往前走。
最近芳澜整晚整晚地哭哭啼啼,弄得他失眠多梦,白天干什么事的心情都没有。
叽叽喳喳的鸟吵得他心烦,兜里的私人手机恰好开始震动,正想骂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打电话,一看来电的号码,立马一改阴沉的脸色,深呼吸一口早晨带着泥土芳馨的凉气,举在耳边,认真准备好热情友善的语气。
“唉车老师啊!有何指教?是不是我家那混小子惹您生气啦?”
“……啊?”
大胖没想到,这车老师大清早的来电话,居然单刀直入,询问了关于“黑客”
和人肉搜索的相关问题。
“这个这个,这个嘛……您说这事啊……哈,哈哈哈……”
几句话下来,他难得被问到支支吾吾,短暂的犹豫后,便放弃了装傻冲愣的念头,坦白出网上的“黑客”,就是他找人假扮的。
“哎哟您啊,您还真是厉害。”大胖以为伪装得已经够好,秀华不应该发现才对,讪讪笑着问道:“话说,您怎么知道那是我的人?”
电话那头,传出秀华平静的声音,“我了解了下相关业务的价格,您的人报的价格太低,不合常理。那人又不收我的钱,理由太过凑巧。所以我想到背后有人在帮我。大概只能是您吧。”
“……原来如此,不愧是车老师。”
大胖微微点头,眉棱轻挑,诚诚恳恳地表达了歉意,“希望您能理解,我是怕您难堪,这才自作主张,用这样的方式去告诉您。”
“王总,您是怎么知道我在查那人?”
“啊,是这样的。”
大胖将前因后果慢慢讲了出来。
前些时日,他本有些好奇,为啥秀华那边拿到那些“资料”后都没啥动静?
想想也罢,反正不做那工程了,没必要再关心那些,要怎么做都是别人的自由,只要教好儿子就成。
后来他听说张婉熙盯着昶北城郊的雨林酒吧,秀华还老爱往那边跑,便觉得这事不对,于是亲自把关,叫来心腹接手,沿着酒吧的线索继续深挖下去。
这一挖,着实挖出不少新东西,大胖也没料到,张婉熙居然抱有如此深重的恶意,毕竟关乎秀华的隐私,他不好直接言明,晃着胖脑袋想了几天,安排眼线去学校找找机会,意外得知那个叫王金福的老家伙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去给秀华查车牌号,还傻乎乎地跑去车管所找关系,于是将计就计,找人假扮黑客向秀华透露消息。
好人做到底,大胖还顺带想法子诱使王金福去自家的商场里参加抽奖活动,多少算得上是本家,也算是聊表一片心意,之后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既然秀华问起,他也就摊牌了,不装了。
“王总,我很感谢您。今天打扰您,是想请您再帮我一个忙。”听完大胖的解释,秀华诚心向他表示了感谢。
王金福突然中奖的消息,秀华也是知道的,有了这件事打底,秀华便确信王寅初确实没有坏的心思。
“客气了,帮得上的地方,我王某人一定尽力。”
“关于张婉熙……”秀华话锋一转,沉声说出了来意,“可能的话,我想请您暂时保密。过两天,我打算和她当面对质。”
“那是自然,不过您说要和她对质……这对质是个什么意思?”
按大胖的理解,张婉熙这样忘恩负义的人,直接挖坑埋了都算便宜,是他直接就下死手,话都不会多说一句,绝不会再去见面或者对质。
秀华有自己的想法,坦诚地做出解释,“做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想至少弄清楚她的心思。当然,最后怎么处理由王总决定,见过她后,我会当面向您汇报。”
“不不不。”
大胖对着电话连连摆头,同时浓眉一挑,举起右手比划着手势,“您想怎么做都行,不用考虑我的意见,我也不干涉。我查她,完全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好奇心重,您可千万别想多了,也不要觉得有亏欠。汇报什么的更是没必要,您要是愿意提,我自然愿意听,您要是不想提,我这里也不会再乱打听,全凭您的心意。”
“没有王总帮忙,有些事,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跟您讲清楚,是理所应当的。”
从“汇报”到“讲清楚”,秀华修改了措辞,语气依旧谦卑得当。
这回轮到大胖多心了,轻叹道:“车老师啊,那都是我多年的老毛病啦,我在这里向您保证,今后不会再擅自窥探您的隐私!我知道,口说无凭,您大人有大量,就信我这次!赶巧不如凑巧,您也帮我个忙,本来我也想找您商量来着,又怕打扰到您,就借这个机会,您帮我想想法子。”
“……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