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席卷,掠过了墨梅阁的琉璃秀瓦。
一直到李墨啪的一声落下了下一颗子的时候,他才微微一笑,跟了一子。
……
本来震惊无语的萧忘在确认了季婵溪身上的气息之后,凝重的眉头忽然一展。
季婵溪带来了太多太多的惊喜,六境巅峰何其了不起。
更何况她隐忍不发了这么多年。
足够当得起任何赞美和敬意。
但是还是不够。
因为六境七境之间的天地堑你季婵溪依旧没有迈过去。
一线之隔便是人神之间。
位于人间之上那座高高在上的浮屿,其间之人最低便是七境。
因为那是一道衡量强大的标尺。
进入七境并不算真正的强大,试道大会里的年轻天才们以后都会纷纷跨过那道坎。
但在这个年纪进入七境,便是仅有的天才。
所以他的声音依旧自信。这种自信便缘于强大。
你们以为我萧忘真的只是七境?
你们不敢想只是你们缺乏想像,不代表我不能再更上一层楼。
“季大小姐,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很强。比任何人想的都要强。但是你依旧会输,这不是你的错。你遇到其余二人都可得胜,奈何你遇到的是我。在我的境界面前,即使你那位哥哥真的如传闻中进入了第七境,对上我也依旧毫无胜算。婵溪,认输吧。你已经足够精彩了,我不想伤你。”
说着。萧忘也向前迈了一步。
那一刻,他的气息陡然拔高,一下子冲破了七境的瓶颈,来到了第八境!
气象巍巍峨峨,如崇山峻壤骤然拔地起。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无语!他何时进入的八境?他早就进入了八境?
季婵溪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时那里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纹路。
她放下了手,望向萧忘的目光多了些情绪,那依旧清冷的神色里却带着些许怜悯。
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的声音很是清很浅,如秋风拂红叶,沧海照冰轮。
又像是林外小溪里澹澹而过的水声,如此清雅如此秀美如此凄清。
“我娘曾经对我说,男人都是又蠢又自信,道法低气量小,趋炎附势,敬畏强者,欺压蝼蚁。”
“我娘还说,他们都认为女子素来低贱,无慧根还好,若有慧根且不能修行,必然会被虏去做修行的鼎炉。我娘对我说,她生我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许多东西,醒来时枕盘有张纸,纸上画着魔鬼。她知道我生而不凡。她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人间绝有的女子,不似春风转瞬即逝,不似秋蝉落寞而鸣,也不要像她一样只能委身于他人换取权利,最后只能等着年岁过去,香消扇坠。”
不知道为何,阴阳阁阁主季易天此刻宛如一根被劈焦的槁木,他年轻的容颜泛起了皱纹,他的鬓角有了霜痕。
那一瞬间,他彷佛苍老了几十岁。
他的手臂在袖子中不停颤抖。
季婵溪的母亲,他曾经发疯似爱的一个凡人女子,早已死在了那年的冬天。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他以为对季婵溪的百般呵护便能弥补自己心里的愧疚。
后来,他在和其他女子鼎炉双修之时也再不会想起她。
他以为自己早已忘了。
他以为他这般作恶多端之人早已无资格遑论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