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一刻他还是流下了眼泪。
是我季易天愧对于你,是阴阳阁愧对于你。
时间彷佛回到了那一天。
天上飘着细雪。
那尚且年轻美丽的女子握着娇小少女的手,默默告诫她一些人生的道理。
告诉她男人都是坏的,告诉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告诉她慧极必伤须要藏拙。
告诉她年轻不是力量,美貌不是力量,那些只能随浊浪浮沉的,都不是力量。
最后,她让季婵溪去城外买些剪纸贴在窗上。
那是窗花。
是她们家乡的习俗。
季婵溪走出了门,天上还飘着雪,街道清冷,脚印稀疏。
她擡起袖子擦了擦眼角。
那一刻,曾经名动京城的花魁躺在床上,多病缠身,清瘦憔悴。
她看着女儿远去的身影,默默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落下。
她再也没有睁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
娘亲,你在天上看到了么……女儿现在很强,真的很强很强……
你曾经希冀的事,我替你实现,你曾经厌恶的人,我替你杀死,你曾经求而不得的梦想,我帮你牢牢抓住。
即使现在做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她再向前跨了一步。
什么生死桥,天地堑,万里鸿沟。
什么非大毅力大天赋难以迈过。
什么四十岁七境便是天才,二十岁以下天下无双。
这些俗人眼中的评价在我季婵溪眼里不过是最简单不过的浅浅一步。
六境巅峰再涨!季婵溪一步入七境。
萧忘半张着嘴巴,震惊得无以复加。
这是他第一次流露出惊慌的神色。
季婵溪看着萧忘,目光无比平静。
“你若是七境,我便以六境败你。你若是八境,我便以七境败你。”
她像是在说一个最通俗易懂的事实,就像是在说太阳升起后会落下这种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天地间的长风这一刻都从四面八方涌来,汇聚到她的身上,她雪白的肌肤泛着莹莹的光,似倒影月色。
而她眉清目秀之间更是深邃,像是藏着千山万水,她站在此处,便是渊渟岳峙!
年纪轻轻便已然有如此宗师气度。
她擡起了手,平放至胸前,微微屈下。
她依旧清冷,只是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
“天下天才太多太多,多如过江之鲫,恒河沙数,数不胜数。你萧忘算是其中比较特殊耀眼的一个。但是在我面前,低眉顺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