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关,或许是某个亲戚或者访客,也可能是霍成回来了,太高兴了没有关门?假如房子隔音的话,他在察觉到里面吵闹时会抬腿就走,可惜假如是平行世界。入眼狼藉,三个人在里面过了多久他也不知道。“我送他出国。”霍成的声音很沉,打断了霍立最后的稻草。那一天,三个人齐齐看向门口的霍立,李翠翠和霍成沉默了,陈燕摇摇晃晃抓住他,说放过陈弋。于是事情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他被关在了房间,麻木地拿出手机调出客厅的监控。原本以为可以知道陈燕到底和李翠翠他们说了多少,结果发现很多事糟心事就是会一股脑往一个人头上砸,躲不掉。直到心里最后一点反抗消失。“霍成,我癌症了,晚期,肺癌。”他看见视频里霍成沉默着,大概以为是李翠翠的恶作剧。“前几周了查的,没告诉小立。”“我不敢说。”霍成脸很强硬:“我带你重新去查。”“不用了,我很清楚,前几个月就一直咳嗽、不舒服。其实……刚开始也挺难接受的,我想和小立说,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改变不了。”霍立:“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现在不是告诉你了,你出差太久,我想等你回来再说。”“……”“……”“去治疗,手术,会好的,我们出国。”“霍成,我又不是傻子,手术成功连一半的几率都没有,你想看我死在手术台上吗?治疗?每天吃一大把一大把的药?化疗到一根头发都没有吗?很痛,我不想治,就这样吧,等小立考上大学,带个媳妇回家,说不定要能撑到抱孙子——”“李翠翠,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即使画质模糊,霍立依旧看得清楚,霍成从来没有过的悲伤全写在脸上。相比之下,他妈妈倒显得平静。“我没开玩笑。刚开始我也很怕,我怕还没看到小立结婚生子我就不在了,可是命这种事谁都改不了。与其担惊受怕,不如就这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去治疗,好吗?我求求你了。”他第一次见霍成像这样狼狈,几乎是把李翠翠和整个人揉进怀里。“霍成,我不想治疗,真的,我看过了,后期治疗都很痛,好好一个人都没人样了……你这些年一直都在顾公司,以后放一放吧,也算陪我最后一段时间了。我懂你的辛苦,一个人要养一整个公司,你有没有发现你每次在家待的时间少得可怜,我还能活几年,你就多关心下小立,多陪陪我,我就很开心了。”“好。”霍成说,“好,我们出国,我陪你,就去看看,能治就治好不好。”“霍成,没用的,扩散了,到处都是,你忘了?我妈妈我爸爸都是这么走的,有钱有什么用,发现起就无药可救了。”“所以呢?”霍成倏然跪着抱住李翠翠,“你考虑我的感受没有,我他妈不是疯子,我老婆要死了我怎么冷静!”“……”“……”陈燕在玄关处等了很久,进来时李翠翠和霍成都没来得及收起情绪。可是陈燕依旧是一股脑地说。最开始是半跪着的,说了很多,多到霍立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找了写手打了稿子。他爸爸他妈妈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一点点的。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如同无形的利刃,剜肉泌血。霍立关掉手机,怎么也看不下去。那一晚,霍立在楼上,抱着弋弋一直在想,假如一切都还没发生,该多好。可能是这些事情太密集了,炮轰下来,他无处遁形,只能被击穿地麻痹。漠然抱起来摇着尾巴的弋弋。“你希望妈妈治疗吗?”“喵。”“我想,可是我很怕,弋弋,我刚才搜了,手机上说手术成功概率很小,好多过了几周就去世了,我不想妈妈离开。”“喵。”“明明妈妈就是个大老粗,怎么这种事会发生到他头上呢?”“喵。”“我是不是太不对起妈妈了,我看见……那个女人跟妈妈说话时,妈妈都哭了。”“喵。”“我第一次见她为我哭,以前都是她把我打哭。”“喵。”“你觉得哥哥还要不要我们?”“喵。”“你说……我们还能和哥哥在一起吗?”“喵。”最后的时候,他发觉自己说的都像是呓语。他拨打了那个号码,响了好几声才接通。“我……”霍立还没说完就被打断。“我都知道。”陈弋说着,镇定着不去颤抖。可是霍立还是在没压住的尾音里听出了恐慌。“嗯。我会跟他们说好的,一定。”那头重重吸了口气,重到他隔着屏幕都会没来由得胸口发堵。就好像失去些东西,偏偏他还不能抓住。两边都静了下来,只有很细微的电流滋滋声,也可能是提起来的呼吸声小太,从扬声器出来也就没有了具体的声音。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他们钻进了个笼子里,两个相反出口,为他们量身打造,他们似乎无法牵着手走向同一个地方了。过了很久,终于又一句话打破了这样的僵滞。“霍哥,我妈说以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了。”“对不起。”霍立扯着声带尝试发出声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喉咙很干,他嘴唇一直在颤,几滴液体落到他唇边,他愣了愣。可是来不及擦干,视线早就模糊一片,弋弋喵喵叫在他腿边蜷缩成一团,他眼里只有一团白色,再睁眼也无济于事,白色渐渐变幻,打转,扭曲,最后掷入黑暗。过了多久没有感知,只是反应过来他还活着而不是死掉的时候,他看不清了。手机扬声器贴着耳朵,陈弋多少次想说霍哥,怎么了,却再也说不出口。霍立干脆就闭上眼睛,任凭豆大的泪珠顺着下颚滴进脖子里,裤子上,弋弋的毛中。只有很小声很小声的抽泣哽咽,来自喉管,他想说点什么,可是那随呼吸一抽一抽地喉咙,只有含糊的音节,甚至成不了一句话。楼下爆发的争吵似乎和这间房间一样没有光亮,没有尽头。他就这样,慢慢缩在一起,电话那头始终没有挂断,这一夜,谁都说不出挽留的话,谁也都不想分开,假如强硬的在一起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或许还会伤害到别人,谁都不想成为这段感情的背叛者,毕竟他们都说过不会离开,于是默契地闭口不谈。共同成为了食言的人。时间催促着他们不得不前进,这个冬天没那么冷,却总得平和地面对冰冻。第二天意识清醒时,霍立最先发声,沙哑的喉咙震出啊的音节,全身都是冷的,只有缩在他裤管的弋弋是温的。眼睛能够看见了,照进来的阳光要把眼睛刺瞎,他盲目抱住弋弋,盲目起身。关掉窗帘。他看了一眼手机,单只手拿稳弋弋,另一只捡起手机,摁了好几下没有反应。“关机了啊……”假如是在学校,这一嗓子得把肖成整笑。……陈弋会问他是不是感冒了。应该是感冒了吧。他摸了摸脑门,学着陈弋每次的姿势,贴在同一个位置。是烫的。“喵。”弋弋蹭了下他手腕。他看向弋弋,呆了会。“你就去和哥哥一起吧,他失去了霍哥,你去陪他……”客厅里李翠翠躺在沙发上,盖了层厚厚的被子。霍成低着头守着,听见动静那一座雕像才动了动。透明花瓶碎成一地玻璃,昭示这里发生的一切,即使现在平静了下来,但不解决就会不留神扎进肉里。霍立朝向霍成,他老爸还穿是没来得及脱掉的西装。霍立想了下,过去把他老爸的西装褶皱抹平了点。“出国吧。”霍成眼窝轮廓锋利深邃,这一夜却变得疲惫极了,头发一点形状都没有,和他一样,终于失去了所有锋芒,没有力气抵抗。霍立目光落到李翠翠,一缕垂落在颈的白发突兀得刺眼,终于点头。:()s!说好的冰山校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