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他来到包装车间,准备偷偷扒火车返程时。
看到麻赖子后,就突发奇想,要让他去当这个引信儿,把人们的思路引导到陈秘书“畏罪自杀”上去!
陈秘书很讲究养生,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后,会先喝上一杯温水。而夜班下班时间是早上八点,他觉得等麻赖子下班时,陈秘书刚好会中毒身亡,他去报信儿就越发显得真实可信。
哪怕对方没有服毒身亡,只要发现了李厂长的死和陈秘书柜子里的凶器,他也很难洗脱嫌疑!”
说到这儿,赵朱笑得意味深长:“况且,发现这件事的人,是张大梁张科长!如果不是你来办案,我想,直接把陈秘书定为疑凶应该是最“省事”且“皆大欢喜”的做法吧?说不定,张大梁一到局里汇报情况,就已经有人打招呼,让尽快结案了吧?”
老杨没作声,只是脸色更冷了点:“案子到我手里,就得查个水落石出,什么某某某的招呼,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赵朱看着他笑了起来,要不说俩人对脾气呢?她看人还是挺准的,如果不是老杨这样的人,她也不会把心里的想法全盘托出呀!
清了清嗓子,赵朱继续道:“而麻赖子的情况特殊,除了他的直属领导和工友,没几个人会清楚他的事儿。当然,跟村民谈过征地事项、安排过坐地户分配的姜副厂长除外!”
将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整个事情都清晰明了起来。
终于想通了这一切,老杨瞬间感觉醍醐灌顶,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但随即,他又冷静了下来:“可是,我们依然没有证据!”
没错,在这个没有摄像头、也没有DNA鉴定的年代,哪怕他们有这种猜测,也很难找到切实的证据。
没那么完善的制度,是缺点,但同时也让办案方式有了极大的弹性,赵朱摸着下巴,突然开口道:“老杨,你说,姜林深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除掉李厂长呢?如果单纯是为了职位,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动手?他既然等了快一年,也应该不怕再等个两三年吧?”
终于,她把自己始终想不明白的动机问题抛了出来。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也许从老杨的角度来看,能有另一番见解也说不定呢?
哪怕他同样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大家这么投缘,陪着一起挠秃头也很合理吧?
赵朱补充道:“我就是觉得这个时机很巧,厂子刚刚进入正式生产阶段,李厂长被害,姜林深接替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再空降一个正职几乎不可能,哪怕真有这么一个人,恐怕也是要被架空——跟建设阶段从头跟到尾的姜林深相比,初来乍到的人肯定对生产两眼一抹黑!
但是,如果说仅仅为了升职,就冒这么铤而走险,我又觉得不至于!”
老杨这么多年来,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案件,对这件事,他倒是自有一番看法:“村里为了一根葱两颗蒜打破头的事儿多的是,不过,”他话锋一转:“那都是冲动之下才大打出手,不会经过这么细密的谋划。我见过那个姜林深,他可是个有城府的人。”
没错,赵朱点头,姜副厂长给人的感觉就一个字——“稳”。像是一个永远笑着的不倒翁,哪怕对它推推搡搡,也如脚下生根,终归会回到原位。
“你们厂里,李厂长和姜副厂长分管的具体业务有什么不同吗?”老杨突然问道。
两人边说边走,此时已经从南院墙一个矮墙边上翻出了厂区外。他们这种调查可不合规矩,老杨倒还好,主要是赵朱并非办案人员,说句难听话——外人哪知道她本人是不是案犯呢?万一破坏现场证据怎么办?所以,尽管赵朱与张大梁打过了招呼,老杨也在场,但保卫室人多眼杂的,两人还是避嫌躲开了人。
厂子四周被大片的麦田包围,此时已经是12月中旬,初冬时节,冬小麦已经没过了脚面。
亏得今年的雪来的迟,到了现在还没有下第一场雪,否则,等麦田里积了雪,路就更难走了。
赵朱又带上了头灯照路,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避开麦苗,踩在田畦上往外走。
老杨问这话是有原因的,此时人的价值观那是“越穷越光荣”,而早些年“揪干部,搞批斗”,又让领导干部的威严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