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新霁却显得温文尔雅,一派正人君子的清霁模样,「池总谦让,将俱乐部最优秀的两匹马都留给我们先挑选,我们自然也要行地主之谊,免得怠慢了贵客。」
「……」好冠冕堂皇的话。
沈月灼在心底腹诽,天下资本家一般黑,其中褚新霁最黑。
她想笑,却又碍于这样的场合,只能抿着唇,极力维持着表情管。
池宗俊表情微妙,早在先前那场宴会中,就辨出些端倪,如今看来,褚新霁对这位沈小姐的情愫并非作假。
他顿时有些懊悔下了这场棋,「心怡跟着马童练就好,就不劳烦沈小姐了。」
刚才还坚决不愿让沈月灼教的小公主,听见褚新霁要和沈月灼一起,当即改了主意,心高气傲对沈月灼道:「算了,反正都来了,比起那些歪瓜裂枣的马术教练,我还是宁愿跟你学,至少你长得还过得去眼。」
这家马术俱乐部服务的都是中高端客户,上至经下至马工丶场区园丁,都长得周正端庄,若是评价标准放低点,甚至可以称得上养眼。
沈月灼先前还对这小公主没什么感觉,这会倒是觉得凶巴巴的样子透着几分可爱。
两个小姑娘有了主意,也不管他们是什么想法,选了马匹后,沈月灼抚着马背,利落翻身上去,驾着Ribot围着池心怡绕了一圈,把小公主吓得吱哇乱叫。
那刺破耳膜般的尖锐分贝让Ribot险些受惊,好在沈月灼深谙马匹特性,稳定了Ribot的情绪,她微伏低身子,朝池心怡伸出手,「训马其实和训狼犬差不多,你越害怕它,它越会欺负你。」
「它好脏啊!我才不上来!」
沈月灼:「Ribot可是俱乐部的摇钱树,马场上的常胜将军,你嫌它脏,它还嫌你连上马都不敢呢。」
小公主将信将疑,表情嫌弃,「它要是踹我怎么办?」
沈月灼无语一瞬,却还是握住她的手腕,强硬地将池心怡的手在Ribot的耳后摸了摸,或许是毛绒绒却又温驯的手感让池心怡的排斥心降低了不少,沈月灼又耐心地带着她依次摸过腹侧丶腋下丶腿部等。
「先让它熟悉你的气味,俱乐部的马都是有教练定期训练的,就算是烈性马,也会遵循这样的原则,只要把握规律,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等Ribot熟悉池心怡的气味后,在马术教练的帮助下,总算完成了第一步。
褚新霁隔着辽阔的草原,远望见沈月灼混环着那位池小姐的腰,引导她拉着缰绳,再到松开手,将自由放权给池小姐,她微微后仰,拉住马鞍背部的勾环。
池小姐从最初的惊慌尖叫,到最后勉强能驾持着Ribot在围栏边缘慢跑,沈月灼的耐心出奇得好,神情不见戾色,愣是把那位骄纵难驯的大小姐教得服服帖帖。
就连池宗俊也感慨:「先前带心怡的好几个马术教练都直摇头,没想到竟然被沈小姐教会了。」
或许是察觉到褚新霁的视线,沈月灼朝他挽唇,金光洒落在刚浇完水的草原上,宛若粼粼波浪,她坐在马背上,长发挽在头盔里,身姿清飒干净。
他很少见她露出这样的一面,鲜活丶灵动,对一切未知和挑战都充满好奇。在他面前,她总是本能地隐藏那份纯真和狡黠,表现得小心又谨慎,只有在醉酒那天,那份骄矜可爱才不自知地展现。
她大概以为站在他身边的人,需要知书达礼丶温婉大方,但其实,她并不需要苛责自身,只要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就足够,哪怕纵情享乐一生也无所谓,但若她有追求,他自会给她铺垫一条康庄大道。
褚新霁眉间郁色稍松,薄唇的弧度极轻地勾了勾。
淡声道:「名师出高徒。」
一句话既夸了沈月灼,也顺带给了池宗俊面子。
沈月灼只想用眼神示意褚新霁安心,没想能收到他的回应,他们各自骑坐在马背上,视线遥遥交汇,他姿容清俊,眉目清冷,让她心悸半拍。
刚学会驯马的池心怡察觉到沈月灼的心不在焉,「我听说你跟他弟弟青梅竹马,难道那帮女仔又骗我,你真正锺意的人是褚新霁?」
两人性子有相似的部分,相处下来,对彼此都多了几分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