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悄然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月色,洒在院墙上,映得那棵歪斜的枯树影子斑驳陆离。
姜宜站在树下,抬头望了望墙头,嘴角微微扬起。她想知道院里是什么情况,又不想走正门,便绕到院墙一角,顺着那棵歪歪扭扭的枯树攀了上去。
树干虽已干枯,却依旧结实,枝桠横斜,仿佛是为她量身打造的梯子。她自幼便爱爬树掏鸟窝,身手敏捷,几下便攀上了墙头,稳稳地坐在那儿,悄悄探听院内的动静。
栖云在墙下急得团团转,双手绞着衣角,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焦急:“娘娘,这实在不成体统!您快下来吧,若是被人瞧见,可如何是好?”她抬头望着姜宜,眼中满是担忧,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姜宜低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不然你上来替我?”
栖云苦着一张脸,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无奈:“娘娘,不是我不愿上去,实在是……我从小就不会爬树啊!”她说着,还伸手比划了一下,仿佛在证明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姜宜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你就在底下守着吧,别让人发现我就成。”
栖云叹了口气,只得点头,却依旧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望望墙头,生怕姜宜一个不小心摔下来。
平日里静谧的小院此刻却显得格外忙碌。老夫人居住的正房里,灯火通明,丫鬟婆子们端着铜盆、捧着药碗,进进出出,步履匆匆。
廊檐下,谢玉低着头,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背诵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影子被廊下的灯笼拉得忽长忽短,显得格外焦躁。
这时,谢云芷捏着鼻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从什么令人窒息的地方逃脱。她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嫌恶,手中的帕子不停地扇着风,似乎想要驱散那股令人不悦的气味。
谢玉见状,立刻迎了上去,低声问道:“里面情况如何?”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人听见。
谢云芷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谁知道呢,臭死了,简直让人待不下去。”
谢玉讪讪一笑,劝道:“姐,你忍忍吧,这可是在老夫人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谢云芷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那你进去表现表现?”
谢玉连忙摆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哎呀,饶了我吧!我一个男孩子,哪懂得伺候人?再说了,老夫人最疼你了,这种机会当然得留给你啊!”
谢云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伸手拧住谢玉的耳朵,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你别在这儿傻站着,外头的事情你也得多留心。她们怎么还没把人带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岔子吧?”
谢玉吃痛,护着耳朵连连摇头:“不会吧,那么多人去抓两个女人,应该轻而易举才对。”
正说着,屋里传来一声呼唤:“表小姐,快来瞧瞧!”谢云芷皱了皱眉,无奈地拿帕子捂住嘴,转身又走了进去。
姜宜坐在墙头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院内的灯火映在她的眸中,仿佛点燃了一簇小小的火焰。
夜风拂过,吹动她的衣袂,也吹散了院中那股令人不安的沉闷气息。
今晚必不会安静了。
"栖云。"
姜宜从树上跳下来,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快去请王爷,就说老夫人中了剧毒,危在旦夕,表小姐拦着不许郎中进门…。。。"话音被夜风揉碎,栖云抬头仰望着她,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成,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我们一起去。”
姜宜失笑,清亮的眸子映着灯火明明灭灭:"我得盯着他们,以防变故,我不傻,季宴来之前,我不会进去的。”
见她还在犹疑,姜宜指尖掠过她颤抖的脊背,"好栖云,你晚到一刻钟。。。"她望着正房窗纸上晃动的人影,"老夫人可能真的危险了,到时候我们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栖云这才勉强答应,走之前也是再三叮嘱,姜宜点头如捣蒜,总算说服了她。
院子外头人来人往,为免引人注意,生出变故,姜宜回到了树上,蜷在古槐枝桠间数星子,过于无聊,她慢慢哼起了歌: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太阳慢慢向西沉,
乌鸦回家一群群,
星星张着小眼睛,
闪闪烁烁到天明。”
树皮硌得后腰生疼,远处忽有惊鸟扑棱棱掠过屋脊。翻身时长发缠住枯枝,扯落半幅青丝垂在月白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