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说:“不,隼人,你不需要去担心这些,教堂的学校不收钱。”
将信将疑得,他点了下头。
那个时候他想,教堂的学校也都是他们附近的小孩去的,和这里应该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等到快要开学的时候,他母亲拿来一件干净的校服说:“试试看。”
他穿上试了试,稍微有些大,但这样明年就不用再换,能省下一笔钱。
“隼人,之后早上要起得早些了,学校有些远,我会送你过去。”
他不明白,离教堂五分钟远的步程,为什么叫远,但他还是依照母亲说的,第二天早早就起了,换上校服,背上为他准备的书包,母亲牵着他的手,离开了家里。
他们走到了另一个辖区的小学,狱寺看着那些和贫民窟的孩子截然不同的样子,他问:“妈妈,为什么?”
“你是聪明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得到更好的教育。”她轻轻说道,然后推了他一把,“你总是要走出那里的,隼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会努力学习。
狱寺的成绩一向优异,在学校里也交了不少朋友,有些是要他给自己讲题的,有些是让他给自己写作业的,他说:“写作业可以,一次作业一欧元。”
很划算的价格。
他们获得了轻松,而狱寺隼人获得了钱。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但当老师们发现所有的答案都类似的时候,把相关学生叫过来问话,他们毫不意外地供出了狱寺隼人。当母亲匆匆忙忙从城市的另一端过来的时候,校长已经了解了一切,在思考要怎么给他处罚了。
“女士,您的孩子本身就不应该被我们学校接收,现在他犯了错,虽然他很聪明,但……”
“我希望您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只是——”她停下来,叹了口气,两只手紧紧攥着,“他只是想分担我的压力,先生,我们并不富裕。”
“我知道,所以,在这里上学的孩子家庭条件应当还算可以,我们学校也有很多活动,会有额外的开支,女士,如果您负担不起,其实还是不要继续待在这里。”
他说得很诚恳,但狱寺并没有听进去,他看着桌子上散落的阳光碎片,看着一边因为劳累而消瘦的母亲,看着和贫民窟截然不同的世界,狱寺想,也许他们就不应该离开那里。
回家的路上,母亲还在说着再去找那位神父一次,希望他可以帮他们说说好话。
“妈妈,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去那个学校?”
“你不仅要去那个学校,你还会去更好的中学,更好的大学。”她说,“我希望你能够永远离开那里。”
狱寺看着坚定的母亲说:“可我们没有钱。”他赚到的一些小金库也被迫全部还了回去,而其他的学生因为供出了他,也只是训了一顿,草草了事。
“会有的,我们会有的。”她蹲下来抱着狱寺说道。
第二天的时候母亲出门,他留在了家里,曾经的小伙伴来找他,他也没有那个性质继续去玩。
等到很晚,母亲才回来,似乎是走了太长时间的路,她的脚步有些趔趄,但看到下楼接她的儿子,还是露出了一个疲惫的但温暖的微笑。
第三天,狱寺回到了学校,穿着那身被洗的发白的校服,低着头走在人群里。
“狱寺,听说你妈妈爬上了校长的床,你才能回来的。”
“啊?真的吗?”有人惊讶于这个消息。
“是啊,”那人眉飞色舞地说,“校长和我舅舅是同学,我什么消息不知道。”
狱寺走到他身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再说一遍。”
于是那个男生就再说了一遍,他仗着自己的个头高,往狱寺那边压了过去,低声在他耳边继续说:“你妈妈就是个*子。”
这句话在狱寺的脑海中炸开了花,他此刻只想揍到这个家伙的脸上,而实际上他也这么做了,他像发疯了一样一拳一拳打了过去,就像是被逼到悬崖边的小兽,拼命地反击、反击、再反击。
直到有人把他们拉开,再一次的,进入到校长的办公室。
母亲看着狱寺,这孩子依旧是一脸不服的样子,她知道狱寺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了,于是只是默默收拾了东西,对着校长鞠了一躬说:“承蒙照顾,再见。”
“妈妈。”
“嗯。”
“对不起。”
贫民窟的街道上到处都是谩骂声、殴打声、驱赶声,狱寺隼人想,他们一定要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