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叹口气,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彭格列没有验过你的血,那是因为在他们注意到你的时候,你所有的体检都已经过去了。”云雀离开的时候说,“但不代表他们不想。”
这件事同样棘手,棘手在沢田纲吉确实是沢田家光的儿子,也就意味着彭格列一旦真的找到他,他给诸伏景光编的瞎话就真的变成真的了。
虽然彭格列是个很好的助力,但随之而来的麻烦,可是比助力要多得多啊。
而且,二十四岁。
我果然死得很早。
纲吉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他不能问,也不敢问,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异常虚弱的幻影之上,追究得深了,这个幻影就会像泡泡一样消失。
就像是诸伏景光为什么能够活下来,就像是萩原研二为什么能够活下来?
不可问,不能问,不可谈。
沢田纲吉修整了一天,他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甚至还玩了会儿游戏,学习啊作业之类的事情完全不去考虑,他甚至趁着诸伏景光不在家,给自己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准备把一些旧衣服处理一下,然后尝试做按照教程再研究一个甜点。
等到做无可做了,他才打开记事本,写下了今日得到的一切消息。
“虽然不知道是二十四岁的什么时候,姑且算到生日吧。”他算着时间,“还有六年多,足够我解决你们了吧?”
等到夜深了,他听到开门的声音,知道诸伏景光回来了,便走了出去说:“我饿了,今天晚上吃什么?”
一切一如昨日之前,但诸伏景光看着纲吉的笑容,一时之间不敢动作,过了一会儿他才说:“我没来得及买食材,简单做些可以吗?”
“当然。”
诸伏景光的手艺很好,即使只是简单做做也能做出很美味的食物,纲吉享受完毕之后说:“诸伏先生恨那个组织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
“在你卧底的时候,肯定得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吧?”纲吉撑着下巴说,“开枪的时候,会痛苦吗?”
“当然,但也有不得不做的理由,这些事情本该就是我承担的。”诸伏景光答道。
纲吉说:“只要杀人,就会感觉到痛苦吧,毕竟那是人命。”
诸伏景光听他这么说,心思却飞到千里之外,难道这个黑手党的继承人竟然还没……
“应该是的。”
沢田纲吉在想,自己痛苦吗?
痛苦的,虽然自继承之后很少亲自动手,但他的指令却是别人动手的来源,那这些人命只不过是自己没有看到而已。只是当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当他越来越能够理解什么是黑手党的时候,当他想要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这种事,也就越来越多。
他不希望有更多的暴力,那就意味着在暴力消失之前,会有更多的暴力。
他希望天下止戈,那就意味着他和他的彭格列就要成为最强的武器,也就意味着,更多的无法和平达成的情况下,更多的暴力。
一切,似乎都在往反方向上发展。
他会犹豫会迷茫,但他的老师说:“你可以犹豫或者迷茫,但你当你面对你的属下的时候,你不能够这么做。”于是他敛藏自己的情绪,他永远带着一副笑容,只有几个亲近的人才会理解他的心情。
但那又怎样呢?
就如云雀说的,他或者狱寺,都觉得纲吉现在挺好的,不需要因为谁而去做另外的事情。
或许阿武也会这么认为吗?
这场谈话就这么结束,纲吉没有更多和诸伏景光交谈的意愿,虽然他并不喜欢彭格列,但并不意味着他要接受官方的帮助,他不想诸伏景光每次看他,就像是看一个失足青年那样。
虽然也只是那一两次,之后都没有再那么看他了。
朋友希望他过得快乐,但不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朋友,所以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沢田纲吉做了一个正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