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啊。”那人答得轻快。
翎卿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你是在骗我吗?”
“骗不骗的重要吗?你不就想要这个答案?”那人挑了下眉,眼看翎卿要跟他翻脸了,才咳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真的挺好,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一生都在帮助别人,从没有作恶,会有一个好的来生。”
翎卿攥紧的手松开,“那就好。”
不管是真是假,还是这个人编来骗的,都很好。
他说的对,真假不重要。
不过……
转生?那他或许可以……
不,翎卿很快否决自己的想法,现在不行,以他现在的身份,贸然去找人,等于把危险带给父母,等他把这些麻烦解决……
好像也不行。
翎卿慢半拍地看向自己的手,掌心干净洁白,谁也看不出这双手刚刚杀了多少人,他回不过神来似的,慢慢地想。
他还是别去找了吧。
等到他足够强大,把父母的还有自己的仇全报了,不知道还要杀多少人呢。
要是有那时候,他早就满身血腥了吧。
他低着头,心情沉重,那人却很感兴趣似的,伸头过来观察他。
翎卿后退一步,因着刚才的事,拿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一点好心,语气平淡:“你不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吗?”
“不用处理,我明天就要死了。”那人答的很轻松,好像他说的那个马上要死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被仇家追杀?”翎卿想,要是那样的话……这人不是这样说了吗?相逢就是缘分,看在两人相识一场,这人还回答了他两个问题的份上,他将来要是有空,可以帮这人把仇报了。
“不是仇家,是我自己决定的,”那人说,“我决定我将死于明日。”
翎卿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傲慢。
不是仇家,因为没有人可以杀死他。
他会死,但那是他自己决定的,只有他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死。
事实上他当然可以傲慢,生而为神,俯瞰众生,世界的法则在他手中诞生,随手一拨就能将世界的命盘按着自己的心意摆弄,决定无数人的命运乃至生死。
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事情,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连稍微费心一些的事情都屈指可数。
他无所不能,随心所欲,就连唯一的枷锁都是自己亲手套上。
就连他走下御座时亦是从容的。
他单刀赴会,走向自己的末路,不必紧张更不必慌乱,甚至有闲心再给自己养了多年的花浇浇水,把层层绽开的花瓣从凌乱一片片拨正,告诉它要好好活下去,没有他在的日子,也要继续灿烂。
要说有什么让他感到些微烦恼的,就是那天一时兴起,想再看一场夕阳,所以决定多活一天。
然后就在这多活的一天里,遇到了一个小朋友。
让他死的不太安宁,还有些微的不甘心,但也无伤大雅。
他记得自己是谁。
神就要有神的样子。
不过那时翎卿不知道这些,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也不知道他将要去往何方,他在这人身上看到的更多的。
是自由。
真的可以这样随性吗?就算要死了也无所谓,因为死亡就是自己决定的结果,只要在活着的时候好好活着,认真看完每一天的风景,一切都无所谓。
看完这场风景,我就从容地去赴自己早已写下的死亡。
翎卿已经很久没感到过这种感觉了。
父母的死压着他,对他蠢蠢欲动,觊觎着他的神骨,同时也窥伺他身体的“师尊”也压着他,他迫切地想要变强,渴望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