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现在能做的,就是完全视名声如无物,直接去把谢斯南也给杀了,顺便把怜舟桁埋在这里,免得他带着一张嘴出去乱说,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
然后正式和晋国开战。
天下人想骂就骂,他身上又掉不了一块肉,最多就是别人想来讨伐他的时候,能多给他头上扣两顶帽子。
但以亦无殊看来,这完全是下下之策。
杀人都杀不爽,就是这个道理。
你是把人杀了,但气全让你给受了,这有什么作用呢?
这叫什么报复呢?
所以亦无殊问他:“要我帮你吗?”
——翎卿,要我帮你吗?
两旁的繁花宫灯依旧亮着,不会被这座皇宫今夜即将发生的惨案所动,即便外界血流成河,它也不会受到一点影响,明天这个时候,它照样会亮起。
就像亦无殊一样。
完全超脱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在御座上高高俯视着人间的神明。
无论世间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对他产生一点影响。
泥足深陷其中的只有凡人们自己。
他现在是在以一个神的身份问翎卿,要他帮忙吗?
他不插手凡间事,如果现在要帮忙,就是打破他的原则。
翎卿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不是在生气吗?”翎卿问,“不是不理我也不想管我了吗?今天可还没过去。”
虽然也没多久了。
过了子时,又会是新的一天。
而神明赌气的话只会留在今天。
他师尊还能再生气两个时辰。
“已经混成别人的续弦了,可不得贤惠点吗?”亦无殊抚过他鬓角,“所以你的答案呢?”
“师尊觉得,晋国皇帝是傻子吗?”翎卿仰头看着他。
亦无殊把见到这位皇帝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说:“他傻不傻,看他站在谁那一边。”
“我觉得他不是。”翎卿笑起来,拉下他的手,“所以我要回去。”
“回极宴殿?”
翎卿眼睛里没有一点笑意,反常地发亮,在黑夜中泛吃红光,一瞬间好像山中择人而噬的妖怪,或者一条即将捕猎的毒蛇。
千山雪好像在他身上活了过来,亦无殊分不清牵着自己的是人还是毒蛇。
毒蛇张开獠牙,说:
“我们回去,杀了晋国皇帝。”
-
灯花炸开,太监沉默地上前拨弄灯芯。
“他们在御花园?”晋国皇帝没有离开这间大殿,翎卿来之前他就在这里,隔着重重屏障欣赏舞池中的歌舞,翎卿走后他也没动,靠着松软的靠枕,翻过一页书。
“是。”太监跪坐在他下首,“朱厌他们一直在盯着那边。”
“不用盯了,撤回来吧,盯着人家魔尊做什么呢,平白让人不快罢了。”晋国皇帝缓声说,又想起什么,“荣亲王府那边呢?”
“荣亲王府也没有异动。”
“是怜舟桁帮他掩盖了吧,天榜第六,还坐拥魔域最繁华的城池,手下能人辈出,蘅城城主果然名不虚传,难怪魔尊都迟迟没对他动手,让人撤了吧,皇室这些供奉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