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他对魔尊没有利用价值,没有神骨,没有千山雪,他的下场会比这个小女孩惨无数倍。
那里是魔域,是世间至恶汇聚的地方。
弱小就是原罪。
那一刻,他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小女孩,心里涌动的是无边的怒火。
还有毁灭的欲望。
他拿起身边的杯子,摔在地上,老魔尊的人一拥而上,很快控制住了场面。
他把这个叫歌鹤的舞姬拉起来,抽出身边侍卫的刀,引着她握进手里,那一刻,说不清魔鬼在谁的耳边蛊惑,翎卿说:“去杀了他们,我带你走。”
歌鹤颤抖地握着刀,迎着那些惊恐憎恨的目光,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
第一刀,她半边身子都被喷溅上血。
但她不害怕,翎卿看到她发亮的眼睛,她高高举起刀,很快有了第二下,第三下,直到把她的“主人”变成一摊烂泥。
然后她爬起来,走向第二个人。
鲜血喷溅,火光和烛光一同染红了夜色。
翎卿看着她杀人,心脏因为兴奋而鼓噪,就连喘息都在逐渐变重,浑身的血都在发热,一股极端刺激的感受让他大脑发昏。
那是杀戮。
他渴望杀戮。
记忆中的血花好像蔓延开了,翎卿竭力稳住自己颤抖的指尖,问:“我是谁?”
他有些疲惫,却又太想知道这个答案,只能撑着抽疼的头,挤出问题:
“我是……什么东西?”
非玙说:“您是世间第二位神明。”
轰——
血花散开了,翎卿眼前一片血红。
虚空中仿佛有一道身影转过身来,于高空之中静静俯视着他,黑发曳地,雪白的面容安静而邪恶,罪恶一样的美貌,糜烂奢靡的莲香散发出来。
那是……
莲花?
不对,翎卿闭眼,那不是莲花,那是……
成年之后的他自己。
他好像能听到那个人在说话,明明祂没有张口,但他就是明白那个人心中所想。
心里无边的恶意翻涌出来。
翎卿被迫跟着祂思考,祂的眼底照出众生的欲望——
一栋大宅院中,年过半百的继父在暗中窥伺貌美如花的继女;妾室和管家合谋,打算生下私孩子就杀了家主谋夺家产;小姐想和书生私奔,被丫鬟发现,怕她去告密,两人勒死丫鬟埋在树下。
画面转到一片战场。
士兵拼死杀敌,一把刀砍下,战友却为了活命,拉了旁边的人垫背。
将士在拼命,将军们吵得在营帐中面红耳赤,副将嫉妒主将的才能,面上说着一定马上调兵支援,心里却在想出卖对方换取利益。
主将好大喜功,战事还未结束,就想着把功劳全部堆在自己身上。
监军摸着袖子里沉甸甸的银两,想着这趟来的值,贪墨军饷果然要找同道中人,这次战争死的人多,说不定抚恤金也能动一动……
遥远的皇宫,帝王纸醉金迷,搂着宠妃醉倒在酒池肉林中。
丑陋的、不堪的、肮脏的……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存在呢?
那么恶心,不如毁掉好了。
祂生来不就是为了清扫罪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