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又想到,就算他说了,翎卿也只会回他四个字:
“区区天谴。”
然后顶着九天轰下来的神雷把人杀了。
翎卿说:“可能距离我上次当着你的面杀人已经过去了太久,您好了伤疤忘了疼,已经不记得了,我真不是要等到一个人把我彻底得罪到不能再得罪,或者在别人眼里犯了死罪,这样才会杀人,让我不开心了你一样得死。”
反复徘徊的好人有时候比纯粹的恶人更让人如鲠在喉。
因为他们没有犯错,无论拿哪套标准来衡量,都是罪不至死。
但他就是能让你一整天都好心情荡然无存。
翎卿很少和人这么浪费口舌,主要得罪他的一般都能一步到位,把他得罪到极点,这种人往往死的很快,但沐青长老……
确实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翎卿感到有点烦,不,是很烦。
“看在掌门的面上,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没有说威胁,但在场无人不懂。
沐青长老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宣泄,就引来这样的威胁,僵在原地一步不敢动。
翎卿没等她,径自上了马车。
沐青长老被远远甩在后方。
亦无殊刚才一直旁观,这会儿才开了口,往后看了一眼,“你有没有觉得,她这个怒气爆发得有点突然……”
“不突然,吃饭的时候她腰牌已经响了半天了。”
“唔?”亦无殊表示愿闻其详。
“估计有什么事让她去做吧,”翎卿恹恹靠靠枕上,给自己盖毯子,“就是没想到居然选了这么个办法,来让我赶她走。”
还生怕他转不过弯来,直接把人沐青长老杀,专门提示他——让沐青长老“你想跟百里璟走就走吧。”
真是会想办法。
“那看来是出大事了,你不查吗?”亦无殊笑起来。
还需要查吗?翎卿已经逼问过系统,从它嘴里知道什么叫上帝视角了,心说现在可不是只有你在开挂。
不过瞒着亦无殊挺有趣的,让亦无殊天天全知全能。
他说:“无所谓,反正回去之后南荣离会说的。”
“当面叫掌门,背过身就是南荣离,让我这个师尊很没安全感啊,说,你是不是也跟别人背后说我坏话?”亦无殊把被子卷拉过来,摇晃他。
马车外的非玙假装自己没听见。
何止背后说坏话,人家是直接记恨你关他那么多年,天天给他念三字经,现在人家占了上风,想给你也当一回爹。
翎卿:“你还需要背着吗?当着你的面我也说,手撒开。”
“看来我比较亲近,”亦无殊下巴垫在他头顶,“翎卿是不是长高了?”
翎卿:“你十八岁不长?”
亦无殊:“我忘了。”
翎卿皮笑肉不笑,“那你接着忘吧,我要睡了。”
他紧了紧毯子,人生第一次不需要记挂着赶紧修炼去赶超谁,安稳地睡去。
亦无殊看着他睡梦中浅浅扬起的唇角,熟睡之后还在他怀里翻身,扒着他不松手,前所未有的依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抱着的这个人想杀了他,一切隔阂都消弭,心里生出一丝古怪。
他靠向车窗,向车窗外的非玙传音。
“你和翎卿离开那段时间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