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殊不排斥这个结局。
要是翎卿不是,那翎卿越强越好。
翎卿拒绝所有人的保护,那他就只能自己强大,自己强大才能永远保护自己。
指尖碰到了柔滑的布料,亦无殊回神,发现自己已经摸到了翎卿的里衣下摆。
翎卿静静垂眼看着他。
亦无殊面子功夫还是要做,把人惹怒了没好下场,很绅士地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里。
“掌门叫你去做什么?”
翎卿把司家和密宗那位圣女的事跟他说了。
亦无殊若有所思,“听着不太对。”
那还用说,牵涉到密宗那位圣女和百里璟,这事对他而言还能有好吗?
翎卿手撑着浴池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踢着水。
他对人恶意的感知本就敏锐,当初来镜宗时,他在山下短暂的住了一晚,进客栈前,对面街上的小乞丐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从中捕捉到了莫大的恶意。
拿回神格之后就更不用说了。
他现在放眼望去,满世界都在弥漫着浓郁的恶意。
天上地下。
无处不在。
南荣掌门跟他说起司家的事时,几乎从提到那位司家大小姐的第一个字起,他就感觉到了这件事里面喷薄出来的恶毒。
人心的恶毒。
翎卿从来不吝啬于自己的恶毒,经常从最恶意的方向揣测人心。
可怕的是他十次之中能猜对八九次。
相应的,亦无殊很能感知人心中的善意。
可亦无殊也没能从这件事的边边角角里、感受到哪怕一丝、美好和值得歌颂的情感。
他看到衣衫褴褛的众生跪地,膜拜莲座上的一尘不染的洁白观音,感谢她救苦救难拯救众生。
观音垂首,露出温柔似水的笑。
可她的齿缝里在流血,好像嘴里曾经咀嚼过新鲜的血肉,她露出的笑不是怜悯众生,而是食欲得到餍足的满意。
他看不见恶,因为那不是他的权柄,但他也看不见善。
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从受益者反推,司家那位大小姐显然是最大的受益者。”
亦无殊沉思。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绵延数十座城池,人人自危,百姓民不聊生,死了不知多少人,怕是尸体堆起来都能堆成一座山,焚烧的浓烟笼罩方圆几里,战场都未必有这么残忍。
就算是幸存者,经过大半年的折磨,也大多是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如行尸走肉一般。
短短半年,他们的积蓄、健康、乃至生命都被榨得一干二净。
而司家却赚的盆满钵满,还出了一位活菩萨大小姐。
拿一座城和整个司家的家族名誉,供养出了一个割肉喂母的活佛。
“下个月是司家家主的两千岁寿辰,我打算去一趟。”翎卿说。
现如今的司家家主和当年还是同一人,也就是司家大小姐的父亲,密宗圣女的外公,这位家主熬死了自己的女儿,又熬死了两个儿子,再多活几年,拼个十世同堂也不难。
“又去砸场子?”亦无殊调侃他。
上次翎卿特意分身、带着奈云容容、坐着无头帝江拉的马车,在正道诸位大能面前隆重登场,那叫一个威风。
他可是看了全程。
嗯,还看到翎卿摸那个姑娘的头,给她撑腰,夸她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