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谢斯南刺杀失败在前,其他人不会再轻举妄动。
别人也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给自己惹麻烦,跑来对付一个杀不死的人。
以后就做朋友好了。
翎卿看着自己的手,明明身体完整无缺,却好像从身上剥下了一块带血的骨头,从此展佑丞不再是他融进血肉的一部分,他杀人的手和刀,而是一个人。
一个普通的,和他萍水相逢的人。
翎卿站起身。
他现在左肩兔子,右肩莲花,虽然兔子不是兔子,莲花也不是莲花,但勉强也算是动植双全了。
打扫干净房屋,翎卿走出门。
天光正好,暖而不热,他遮着眼看了会儿天,沿着山路慢慢走着。
草木从稀疏到茂盛,四周树林越发密集,阳光被遮挡在外,只剩下驱之不散的阴冷,翎卿漫不经心抬手一捻。
灵力拉丝凝聚成型,一只巴掌大的雀鸟立在他指尖。
雀鸟歪了歪头,用尖尖的喙梳理自己乌黑如墨的羽毛。
灵力凝聚出的花鸟虫鱼没有真正的生命,只能做些传递信息之类的工作,但这只鸟却好像真的被赋予了生命,豆豆眼灵动地转着,眷恋地蹭着主人的手腕。
要不是那是一双黑红色的眼,还真能让人夸一句乖巧可爱。
要是亦无殊在这,大概能认出来,这是独属于神的能力。
生命和死亡,从来都是神的权柄。
“去吧。”翎卿半阖下眼,唇畔笑意温柔。
雀鸟哗啦扑扇着翅膀飞上枝头,立在树枝上又瞅了翎卿一眼,眼中黑红色彻底褪去,才越过树梢,不见了踪影。
翎卿望着它远去的方向,本来想收手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两指一捏,又捏了只鸟雀出来,放了出去。
他答应南荣掌门的,要派人去接替沐青长老。
本来想让长孙仪去,不过想想又算了。
沐青长老还只是耿直,长孙仪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疯子,每次都人模人样不过一刻钟,就忍不住暴露出原本的模样。
能潜伏好才怪了。
想到他顶着沐青长老那张端庄肃丽的脸,突然把脸一翻,开始血洗方圆百里,翎卿就感到头疼。
他们离开晋国也有小半个月了,沐青长老那边还不知道怎么样?
要是那位圣女真的去接触了她,沐青长老第一次卧底,不得浑身不自在才怪。
他没料错,沐青长老早已经到极限了。
同样是树林茂密的山头,树枝交错间,露出隐蔽在山间的古老宅院一角房檐。
庄严的石雕历经风吹雨打,狰狞的面孔被腐蚀掉一块,只剩下一只怒睁的兽眼。
靠近回廊里侧的房间内,沐青长老坐了不到一盏茶,就耐不住站起身,绕着屋子一圈圈走。
一边走一边叹气。
焦虑溢于言表。
她知道隔壁有人在观察她,不过这种行为无所谓,她又不是什么天生的恶人,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背叛别人,在接连遇到打击,提出自己的理念却被否决,又被赖以生存的宗门抛弃,坐立不安才是对的。
要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别人还要怀疑她是不是沐青本人。
沐青长老走了两圈之后,又强迫自己坐回了凳子上。
正想宁心静气打坐一会儿,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