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笑了。
这一笑,硬生生把那位木宗主的腿给笑软了。
不是美人勾魂,是阎王点卯。
坐在另一侧的人一看他如此不争气,狠拍了两下大腿,起身引话。
“木宗主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次万宗大比,魔尊可也到场过,而那一次,好像就是这位弟子夺得了第一。”
有了两人开口,底下的人就更好附和了,一连串的“我也有印象”,“就是如此”,“这要如何解释?”,“南荣掌门不句说话吗?”接连冒了出来
横宗掌门不阴不阳地看了眼他们,“镜宗掌门不是能说会道得很吗?旁人都质疑到脸上来了,还不快解释解释。”
南荣掌门偏头,“横宗掌门要什么解释?”
横宗掌门皮笑肉不笑:“当然是关于你身旁这位弟子的来历,神骨啊,多稀奇,我们也想知道知道。”
其余几位掌门尽皆不语,彼此之间也无眼神交流,像一尊尊雕塑,端坐在上方,静静看着下面的闹剧。
最初起身那位木宗主终于找回了点底气,挺直腰板,“魔尊想玩玩,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可魔尊未必太不把修仙界放在眼里,前些日子,魔尊和镜宗数十名弟子搭乘灵舟出行,整艘灵舟,竟然只有一个长老生还,说是遭到了刺杀,可实际谁知道呢?”
他言语激慨,直指中心,“况且晋国皇室又为何要刺杀镜宗弟子?还不是因为……”
他一顿,下面立刻有人接口,“魔尊斩了那晋国亲王一臂!”
“是啊,若非如此,怎么会带累得镜宗弟子惨遭横祸。”
“还不一定是晋国呢,若是魔尊正在那艘灵舟上,我看这动手的人啊……”
木宗主越发壮胆了,“这些事,死了如此多的弟子,镜宗不可能不知道,敢问镜宗掌门。”
他猛地掷杯于地,哗啦一声,昂首挺胸质问:
“镜宗身为天下第一宗,本该作为正道表率,为何要包庇魔尊?”
“为何纵容魔尊残害门内弟子,而无作为?”
“还请掌门回答!”
接连三个问题,仿佛锥心泣血的质问,一时间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被这情绪感染,抬头看向了南荣掌门。
南荣掌门不避不让和他们对视,渊渟岳峙。
翎卿指尖里转着杯子,修剪得圆润的指甲轻轻磕碰在青瓷杯壁上,发出一声:
“叮——”
宴会大厅里空气近乎凝固,酒气花香还未散尽,就全转为了血腥味。
他这一声,打破了沉寂,可当众人把视线转移到他身上时,联系到他的身份,一股更加沉重的压力,霎时压在了整个大厅内。
那些人质问也只敢冲着南荣掌门,可南荣掌门不接招。
他们被迫看向翎卿。
翎卿轻慢的点了点正在说话的,轻声细语,说的温柔极了,“你是哪个宗门的?”
正慷慨激昂陈词的人像是被人拍下了静止符,面皮抽动,一滴冷汗沿着鼻子滑下,像一滴滑稽的鼻涕。
他以为自己说这番话,会激怒魔尊,引得魔尊当众动手。
或者魔尊会试图遮掩,反驳他的话。
他做好了准备,大厅外有数之不尽的强者埋伏于此,只要魔尊一动手,就能立刻将他拿下。
若是魔尊狡辩,他也准备好了言辞,一字一句把他驳倒,定让他哑口无言。
毕竟他说的是事实。
铁证如山,再多的狡辩都是枉然。
可他的准备全落空了,他尖锐地质问上去,翎卿回给他的却是这样轻柔的一句话。
问他是哪个宗门的。
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直截了当,跳过了,他提出的问题,反而指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