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压倒性的力量,杀他甚至不比呼吸要难。
沈眠以总觉得对方在方才短暂的照面中看穿了自己的自大,脸上一阵火烧。
他哪里来的自信看不起对方?
“怎么来了?”亦无殊把孩子抱起来,给他擦干净手,塞了个灵果,让他自己抱着啃,才终于得闲,看了眼地上魂不附体的下属。
沈眠以爬起身,整了整衣袖,确保自己没有失仪,才如实汇报:
“您曾有一枚玉佩遗落在了青道洲,您让我去寻,但青道洲已经沉入水中多年,我花费了些时日才寻到踪迹,特此给您送来。”
他不敢靠近,只将玉佩放在掌心中,玉佩便自己飞向了床边。
“费心了。”
亦无殊打量着这枚沾染了不少海中泥沙的玉佩。
这本是一件小事,就算在他身边多年,沾染了些灵性,可也就是一块玉佩而已,掉了就掉了。
奈何他近日感知玉佩落入不轨之徒手中,发现玉佩不凡之后,便拿着四处行凶,那就不得不收回来了。
沈眠以也是一如既往地能干,一月的差事,他十几日就办成回来。
外面天都快黑了,他还来复命。
桩桩件件,真算是神使中最勤勤勉勉的一位了。
“还有一事,”沈眠以稳定下心神,“我在探寻玉佩时,见青道洲沉入了一片海底深渊之中,下方极深处有一道裂缝,不知通往何处,我靠近时,竟然从中感知到了一丝混沌的气息,只是没能深入探查。”
亦无殊若有所思,“这样吗?”
混沌之灾早已消失在时光中,现如今极少再现,在新一批的神使中都鲜有人知,只有这些老神使,自来就是从混沌战场上下来,对这东西可太熟悉了,一丝气息,就足以让他们确定。
“你不用管,回头我亲自去看看。”
“是,那我就先……”沈眠以紧握的手松开,躬身行礼,打算离开。
“你前段时日从南方回来?”亦无殊忽然问。
那是沈眠以办的另一桩差事,不是亦无殊下达,而是另一位神使在办事时,不慎之下捅出的篓子,沈眠以去帮着收拾。
沈眠以动作一顿,“是,大人有何指示吗?”
“是南方出什么事了吗?”
“并未,大人何出此言?”
亦无殊拿过碟子接翎卿手中的果核,像是闲话家常一般,“你似乎有些太累了。”
沈眠以脊背上的骨头一瞬拉紧,“有吗?多谢大人关心,我倒是不觉得累。”
“你今日,跟你从前刚下战场时的状态有些像了,”亦无殊金色的眸子轻轻落在他身上,“戾气太大。”
虽不是疾言厉色,也并无训斥的意思在里面,但沈眠以的大脑还是空白了一瞬,哪怕低着头也能察觉对面一道目光正对着他。
他被这并不严厉的眼神扼住了咽喉,脊背背负着山峦,重得他险些跪下去。
他不可能把责任推到那个孩子的身上,因为这想法并不是对方给他种上的,他没有这样的想法,对方再想蛊惑他也无计可施。
“可能……是又见着了混沌,总想起些从前的事,情绪不大对,”他面上浮上苦笑,惭愧地说,“大人说得对,我是该休息一下了。”
亦无殊没有为难他,“回去吧,这个月先休息。”
这个月是给沈眠以找玉佩的,本来就没有安排其它事让他去做,但以沈眠以的性格,一定是一日不歇,从这里离开,紧接着就会去苍灵阁那边。
但以他这个样子,要真去了,极可能又和其他人起冲突。
不如歇着。
“是。”
亦无殊把爬到腿上的人按住,“这一个月里你就休息,你那些弟子徒孙要是上门,就把他们撵出去,我刚才见着你,还以为是他们弄出的错漏太大,把你气成了这样。”
沈眠以回道:“只是些小事,不算棘手,小麻烦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