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摆着三碗粥,院子里却只有两个人,摆明了是藏起来了一个。
看那两个红薯,一个鸡蛋的摆法,说不定藏起来的就是他们的孩子。
难怪这四个人在这找什么东西。
哐当!翎卿一脚踩上什么东西,他挪开脚,发现是一块木板。
空心的,下面应该是个地窖?
这木板的颜色和院子里土壤的颜色一模一样,一眼都看不出分别来,非要走近了才能看到连接处留出的缝隙。
还挺隐蔽的。
他这一脚上去,对于下方的人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下方立刻传来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他蹲下身,隔着木板,看到一双惊恐的眼睛。
一丝香甜顺着缝隙溢出来,丝丝缕缕飘进他鼻尖。
嗯……好甜。
下面有什么很甜的东西?
亦无殊循着气息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夕阳落山的小院,农具落了一地,六具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小院中,每一个都死相凄惨,最惨的那个被深深开膛破腹,内脏肠子流了一地。
而翎卿掀开一块木板,正准备下去。
听到声音回头时,手上的血都还没来得及擦干净。
木板下,孩子拼命捂住嘴,把自己的虎口咬出了血印子,都没忍住一声声抽泣,眼泪糊得满脸都是,眼看就出气多进气少,快要哭的喘不上气了。
翎卿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蹲下身,戳了戳孩子。
见他没反应,就自己动手,从他胸口翻出了一块麦芽糖。
他打开油纸包,麦芽糖被孩子的口水糊成了一团,还留着几个牙印,一眼就能看出,这对孩子是个十分珍惜的玩意儿,所以吃的十分节省,只舍得在馋急了的时候舔两口。
翎卿皱了皱眉,把油纸包好,塞回了他胸口。
然后他放下木板,拍拍手上的灰站起身。
“亦无殊。”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口说话。
十分稚嫩而甜软的嗓音,唇角弯弯,抿出的小小凹陷盛着蜜一样。
“我要那个。”翎卿高高兴兴指着地窖给他看,睁大的眼睛里满是天真,“甜的糖,要没被吃过的。”
亦无殊走到他面前,扶着他肩膀半跪下来,擦掉他嘴角残留的红薯,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又在刻意蛊惑他们。”
他走进这里时,就将几人的死因看得一清二楚,无辜惨死的夫妻,被翎卿杀死的修士,还有自相残杀的三个土匪。
“他们不该死吗?”翎卿苦恼。
他一一列举,“他们杀人了呀,一整个村子的人呢,他们还想杀我,我不可以杀掉他们吗?”
有理有据,准备充分,他不觉得一晚上能找到理由责备自己。
毕竟,那些神使也是这样做的啊。
“你太聪明、也太狡猾了。”亦无殊摸了摸他的脸。
翎卿打掉他的手。
“你不去杀那些不该死的,只杀穷凶极恶的,是觉得这样我就不会责怪你了吗?因为你做得对,这些人罪有应得,你杀了他们是理所当然,”亦无殊低声说,把他腰间系错了的腰带重新系过,“这样你就可以逃避一切追责,但是翎卿,你在引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