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了断吧。”身后,阿夔清清凉凉的嗓音响起。
她说话时常这样,明明没带任何情绪,无端就是听得人心惊肉跳。
“——什么?”
阿夔道:“‘渎神者一日不死,天将不再降下一滴雨’——你们不是急着要拯救苍生?他都把条件说得这么明白了。”
“这如何使得?!”那人想也不想反驳了一句,也知道自己站不住脚,脑筋转得极快,“只是因着他的胁迫,就要让我们去死?我们死了倒无所谓,可我们还代表着大人的面子,这岂不是说大人向他低头了吗?”
好大一顶帽子,扣得江映秋都呼吸停了停。
但阿夔哪是他三言两语能带偏的,一针见血道:“所以,还是因为你怕死?”
“谁不怕死?”那人从她话中找到了底气,腰杆壮了起来,“你不怕吗?拿这个指责我,师姐未必太过……”
“我不怕。”阿夔说。
小姑娘认认真真看着他,“你要试试吗?”
“……刀没架在师姐脖子上,师姐当然是说的比唱好的好听了。”那人冷笑。
阿夔转了转眼珠,银白色琉璃珠一样清透的眼睛,能直直看到人心里去,“我真的不怕,但你,真的很怕。”
“那又如何,这不过是人之常……”
“阿夔。”
一声平淡的呼唤,自上首传来,打断了那人即将出口的慷慨激昂。
那人说起了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被打断后本还不忿,可他很快意识到是谁说话,宛若被兜头泼了盆冷水,清醒过来。
不过紧接着就是一喜。
大人叫的是阿夔,而不是他!
他心下狠松了口气,道果然没料错,生来就为庇护苍生的神不可能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他们有救了。
阿夔转头往上方看了眼,乖巧地闭了嘴,伸出小手,牵住走回她身边的月绫。
月绫还以为她害怕,安抚地握了握她的小手,鼓起勇气道:“大人,这件事并非阿夔的错,这些人实在……”
却见上方的人抬了下手,是一个“止”的手势。
月绫抿了下唇,低头道:“是,月绫不说了。”
“如今各处都人满为患,我刚才算了算,也只有寥寥几个地方还空着。”亦无殊道。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只听他顿了一顿,问站得最近的傅鹤:“他说了是哪几人渎神?”
傅鹤眉心一跳,垂首恭敬道:“说了,分别是余天林,李訾颜,周生灏……”
他一个个念出翎卿点名的那些人。
亦无殊颔首,道:“处刑台,一千雷鞭。”
傅鹤踌躇片刻,问:“那天门宗那些宗门……还有西宁王府?”
除了这几人,这处可也是被翎卿点了名的。
怀玚山以南可不止西宁王府,但他偏偏就把这处指了出来……
实在由不得傅鹤不多想。
翎卿不是不会撒谎,像平日里,他自己就经常被翎卿骗得团团转,但有些事情上,翎卿不会、或者说不屑于撒谎。
傅鹤请示道:“这些人要如何处理?”
“流放极北。”亦无殊道,“在极北之上筑起牢笼,凡是参与此事者,世代不得回。”
几名跪着的神使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