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以前都没有的,你那么排斥……”
他的话音倏然一收,了悟了过来。
与此同时,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颤栗起来,不仅仅是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还有居高临下的讥讽,翎卿笑起来,捂着自己的脸,手指按着眼睛,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愉悦让人触目惊心,他说:
“原来你和那些人没什么不同。”
——那些人,宁佛微,还有昔日向亦无殊谏言过的、数不清的神使。
不知多少人背着亦无殊向他献媚讨好,被拒后便愤然向亦无殊检举揭发他的恶行,将他打为祸国殃民的妖孽,让亦无殊把他打落深渊。
太多了……
还不包括梦中不惜跌落坑底,也要爬向他,渴望从他身上汲取血肉的那些人。
“……一样龌龊。”他红润的唇轻轻一碰,轻飘又蔑然地吐出四个字。
他搭着亦无殊肩膀,靠近过去,似有若无地贴近他,迫不及待想要欣赏他的狼狈和躲闪,可他竟然没有得到。
没有被戳破的难堪,只有坦然。
月下的湖泊会因微风而掀起波澜,却仅此而已。
亦无殊平静地看着他,“是啊,你早该知道的,可你从来没有……看过,哪怕你稍微在我身上用一点心,留心我一下,你都不会今日才知道。”
他早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只是翎卿从未看过而已。
翎卿知道得太晚了,他早就挣扎过了。
翎卿困惑地端详他,连他脸上最细微的神色都不放过,还是没能找出一丝窘迫,心中忽地涌上不甘,再次亲吻上去。
可这一次,亦无殊挡开了他。
翎卿的唇落在他手心,呵出的热气熏得他指缝间都是水汽,不解地看向他。
“我拒绝。”
翎卿上次被他拒绝还是九千多年前了,因为一颗糖,听到这里一懵,随即理所当然地搬出了亦无殊曾经承诺的话:
“你说过你永远不会拒绝我。”
虽然没有明说,但亦无殊用一万年贯彻了这件事。
他说:“你不能拒绝。”
“现在永远结束了。”亦无殊提着他的腰,把他从身上提下来,扣在怀里,声音轻得就像天上飘落的雪花。
“会很好的,亦无殊,”翎卿竭力仰起头,去抓他领口的衣服,细长的手指宛若冰雪雕琢一样,轻轻擦过他脖颈,“我看过,在那些人的欲望里,会很快乐……”
“…………”
亦无殊长发上落满了雪,脖颈里存不住温度,远不如他指尖滚烫,冰冷的皮肤碰到温热,迅速便化出一层水雾,连带着他发间化开的雪水,积在他锁骨中。
可那小小的池子能装多少呢?满溢之后,冰冷的水珠便开始决堤。
有点凉,让他想起曾经被翎卿含在口中的那朵莲花,出水时也是这样凉,可过了翎卿的手,就变热了。
多像一场幻梦,黑甜诱人。
可还是不行。
亦无殊合拢领口,别过头,连发丝都不让他碰,就要抱着人起身。
“该回去了。”
翎卿看他无动于衷,仿佛方才那刹那冰晶一样脆弱的模样是自己的错觉。
坦然接受后,这个人迅速又回到了神坛上,白衣无尘,眉眼悯然,任凭别人怎么拉拽,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他心中的不甘越发明显,凭着一股气,歪头说:“你不喜欢我了吗?”
“………………”
“你不让我亲,我就去找别人。”翎卿抬了抬下颌,耐心即将告罄。
亦无殊又坐了回去,将他严严实实拢在怀里,宽大的白袖几乎把翎卿完全盖住,只露出一张脸,“你找不到。”
“又要强迫我吗?”翎卿兴奋起来,“像你那天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