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奋了。
翎卿一只手还紧紧地握在刀柄上,刀尖离他不过半寸。
目光落在自己手腕上。
——亦无殊曾经告诉他,只要他离开神岛一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显然不是恐吓。
他从极北离开到这里,每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一样,手腕上的镯子紧的几乎把他骨骼勒碎,那些缠入他骨骼中的细碎锁链宛如刮骨钢刀。
可……那又如何呢?
翎卿浑不在意地在手中聚集起灵力——他就是个生于恶欲的怪物,他脾气不好,心肠更是歹毒,优点全无,全身上下流淌的都是人类最恶劣的欲望,任何人不喜欢他都很正常。
但……
仙山沉没之前,全仙山没有哪个神使觉得他是个好东西,更没有谁觉得他喜欢亦无殊,对这个世界怀抱有一点善意,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觉得亦无殊不喜欢他。
神力肆无忌惮宣泄而出,镯子传来最后的警告。
——杀了我啊。
翎卿绯红的唇微微弯起,无声道。
足以将半片冰原毁于一旦的神力自他身上绽开,正中宁佛微胸口,骨骼碎裂的声响清晰传来,翎卿轻轻动了动手腕。
他没有死。
——既然舍不得杀我……
他五指微一用力,刀锋破碎,修长五指赫然扼上宁佛微脖子,瞬间收紧,在骨骼错位的声响中将人一把提起:
“想做我的国王,竟然还要情敌帮忙,宁佛微,你的无能和无耻都让我震惊啊。”
宁佛微呼吸不畅,被迫高高仰起头,眼中滚动着讥诮,艰难地说:
“有用不就行了吗?”
说着他双掌一合,掌心里不祥紫光亮起。
翎卿毫不犹豫将他一甩,在宁佛微动作前将人甩开,宁佛微手心中的灵光迟一步炸开。
轰——!!!
足有数十米宽的城墙整段被炸上了天,傅鹤费力修建的城墙只剩一个巨大的坑洞,大片山脉崩塌,震天动地的巨响沿着山林传出百里。
翎卿不退反进,一头扎进滚滚沙尘浓烟和漫天炸开的砖石中。
江映秋插不上手,抱着阿夔头也不回地跑,直到安全的地方,才将她放下来,急切地问:“他怎么来了?”
这两人是一起来的,她必然知道什么。
阿夔今天一天尽被人拎来拎去了,落地晃了晃才站稳,歪着一边辫子,肯定地说:“我用大姐姐温暖的怀抱打动了他。”
“……?”江映秋脱口而出,“凭什么,大哥哥的不行吗?不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他现在和宁佛微打起来了,怎么办?”
“让他们打啊。”
“可是他手上还带着那个镯子!这里不是神岛范围!”
阿夔没管身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人,平静望向远方。
“他在极北一个多月,宁佛微的大军就一个多月不敢前进一步。”
“所以?”
阿夔说:“宁佛微是他的心魔,能力无限接近于他,我们对上他只有输,江映秋,我们和无数人一样,都是这场战争中的蝼蚁,但他却是魔神,是唯一能够和宁佛微直接对上的那个人。”
“我们只能相信他。”
她说。
“江映秋,宁佛微是他放出来的。”
江映秋惨白的唇紧抿。
宁佛微反手拍击地面,大地之上,无尽荆棘森林疯长,逼迫翎卿在半空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