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年的朝夕相对,不管翎卿是把亦无殊看做仆人故意折磨还是什么,亦无殊都得到了他毫无保留的亲昵——
只有他得到过。
对于其他人,翎卿抬手就能将之覆灭,连放在眼中都不曾,更遑论这样的“折磨”?
而他——宁佛微,在翎卿心中,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宁佛微绝不接受这件事。
示弱和臣服得不到翎卿,那他就强抢。
——亦无殊可以,他为什么不行?
翎卿遗憾似的摊开手,“可是……亦无殊这样做了还能活着是他够强,你不会以为你也那么强吧,所以你是哪来的勇气?”
“你就知道我比他弱了?”
翎卿饶有兴致道:“这还用想?”
大概再没有一句话,比这句更能让宁佛微失控了,翎卿对他可怖的脸色视若无睹,指节轻轻敲着城墙。
“你想夺得他的权力,取代亦无殊,进而来继续亦无殊曾经做过的事,继续囚禁我,可是宁佛微,这个世界不是以所谓的狠话来区分权利的,而是强弱。”
他说,“——事实上你就是不如他。”
宁佛微脸上笑容彻底消失了,半边妖美脸颊覆了层冰似的,冷冷看着翎卿。
翎卿稍稍偏过头,怜悯道:“看看你这样子,宁佛微,满身欲望,不堪一击,你比那些人好多少?亦无殊当年骗你,说我向他出卖了你,但他实在自作多情,事实上,你连让我卖的价值都没有。”
“可你不还是把我叫醒了?”宁佛微压着尾音,“你还是需要我,翎卿,最后被你需要的人是我——不是他亦无殊!”
江映秋哪还能看不懂,翎卿这是真的生气了,宁佛微拿王后来羞辱他,他就毫不犹豫地还之以颜色。
但再按他们这个谈话方式说下去,迟早都得打起来!
后果就彻底不可预测了!
“殿下!”
可翎卿没理他,他朝着宁佛微微微抬起下颌,蔑然嗓音顺风传入宁佛微耳中,“——那你还不感谢他给了你机会?”
“好好好!”宁佛微眼中爆出一团血色,“等我把你抢到手,我会好好谢、谢、他、的——”
话音未落,天边一声惊雷,远处一道深紫色光箭猛地爆出,宁佛微自原地消失。
“退开。”翎卿平淡道。
他这句话是对身后的江映秋说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不是任何人能劝得住的了,留下只会被波及。
江映秋一把捞起阿夔抱在怀里,想也不想急退出去。
翎卿活动了下手腕,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只手镯。
下一瞬,刀锋已到了他面前,几乎紧贴着他眼睫毛。
“你这么激怒我,是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随随便便就被你们碾成尘埃的宁佛微吗?”
轻若耳语的嗓音落进耳中,情人般缠绵的语气,仿佛眼前的凌厉刀光不存在。
青年勾起唇,自雾气中破出,浑身捉摸不透的气息骤然被浓得化不开的血气取代——哪怕是翎卿刚诞生时,身上的血气都没那么重过,简直就像是……
从血里捞出来的一样!
“亦无殊给你的镯子还有用吧?每走一步就如千刀万剐的滋味如何?你这个——”
银光劈头而来,翎卿抬手便握住刀刃,刀刃死死压下,恐怖的力道沿着刀刃交接而来,震得手腕生疼。
“——永远死不悔改的人。”
那是一把长剑,雪亮的剑锋,中间一线红痕,宛如艳丽的毒蛇。
隔着手中的绝世凶器,青年妖美的眉目扭曲,痴迷地盯着他,眼里狂热和怨毒交织,不正常的喜爱简直让人心底生寒。
“不愿意臣服我,那你就死,好不好,嗯?”
两人几乎紧贴,宁佛微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莲香,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像是猛兽捕获了心仪的猎物,喘息渐渐粗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