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放我下来了吧,都回岛上了,我还能伤害你的心肝神使吗?”
翎卿越过亦无殊肩膀向外看,瀑布飞溅而下,岛下的大海云雾笼罩,仙山早已被远远抛在了视野之外。
亦无殊却没如他所愿放开他,扣着他腿的手还紧了紧,一步踏入结界之中,紧绷的下颌线条却不见放松。
“怎么出来的?”
翎卿薄而透的眼皮轻轻抬起,当着他的面伸出手,按在他身后的空气上。
分明空无一物的地方泛起细微涟漪,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拦着他的去处,将他指腹压平。
是亦无殊留下的结界。
一样是碧空万里,可是隔了这一层,岛上岛外就是两方空间。
清风可以穿越,他却不能,只能被困在这里不得离开。
不过,那是曾经了。
“就这样啊。”翎卿按着结界的指尖开始用力。
亦无殊静静看着他,从他兴味弯起的眸,到刚刚亲过他的唇角。
这片结界和他识海相连,每次进出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况且他现在就站在岛屿边,隔得这样近,翎卿这样做,无异于直接触摸到了他的神识。
尤其是翎卿还刻意放慢了速度。
轻柔地、试探地、像是在寻找可以击溃的薄弱口、又像是在戏弄他,抚弄间连指腹上的纹路都清晰拓印了出来,摩挲着擦过,不断轻触,终于找到了出路,于是结界便如泡沫般——啪!让他顺畅将指尖探了出去,海风灌入,翎卿惬意地抽回了手。
当着他的面,将他的结界当玩具,随意玩弄于鼓掌间。
可他问的不是这个。
“你这样出来我会不知道吗?”亦无殊没让他逃过去,冷淡的语气,直指中心,让这顽劣的人避无可避,“怎么避开的?”
“你为什么也跟那些神使一样,总关心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你知不知道有那么重要吗?”翎卿卸了力,仰靠在他怀里,笑得越欢畅,“重点是,实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你不可能再困住我。”
他拖着长长的调子,叫他的名字,很是怜惜似的,“这次你该怎么办呢?”
——他不打算告诉亦无殊自己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那实在太无趣了。
可能天性就是如此。
平淡的游戏太过乏味,他太想看亦无殊为难了。
亦无殊继续抬步往里走,“当然是换个办法关了。”
长廊水榭紧连着无边莲池,脚下拼接的木板承载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两旁莲池中白莲静谧盛开,暗香浮动,长廊两旁垂挂的竹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暗影。
“什么办法?”翎卿好奇。
“没想好,”亦无殊把他往上掂了掂,免了怀里一点不知道使力、宁愿让自己往下滑去也不肯碰他一下的人当真掉下去,“翎卿变化好大,突然变这么强,关起来好麻烦,好在这两天也没别的事要做,不用急,可以慢慢想。”
翎卿在让别人干活自己歇息这一点上从不含糊,连思考都能让别人代替,何况是拿人当代步工具,这会儿反而愿意动用他尊贵的脑袋,好整以暇道:“要是一直想不出来呢?”
“就不放你下来了,怎么样?”
亦无殊眼中泛起笑意,故意吓他。
没人比他更知道翎卿有多讨厌他了,或许不讨厌他的碰触,但那只存在于翎卿的允许之下,任何不经许可的强行靠近和禁锢都会招来他最激烈的反感和抗拒,起杀心的速度比眨眼还快,他的唇角还没掉下去,别人的头就已经落地了。
只是片刻尚且如此,何况是被讨厌的人一直不放、盯着他不移开呢?
会窒息的吧?
果然,翎卿漫不经心的视线停了停,一寸寸挪到他脸上,瞳孔中似有什么弥漫开来,却仍是笑着,很替他着想:“不好吧,怕你手酸。”
“酸不了。”亦无殊稳着,一点缝隙没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