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转动打量手心里不断往外冒出黑烟的珠子,黑烟没有上升,反而流淌下来,汇聚堆积在他手心之中,又沿着手腕往下淌去。
漆黑的珠子圆润剔透,只有拇指和食指圈起来那么大,活像是一颗水晶雕琢而成的宝石,只看外表,其实和丑沾不上边,只是这珠子中间还裹着一颗心脏一样的东西,青黑血管遍布珠子内壁。
这算什么?恶心?杀心?还是……
一只手忽然伸出,按住他的手,堆叠白袖如云垂落下来,清冷的晨风混杂着湖中莲花的清香袭面,手指微凉,不知是昨夜的雨,还是今日的晨风。
手指不容置疑地分开他的手,一根根掰开,挤入他手指之间,就要拿走他手里的东西。
珠子圆润光滑,无处着力,一寸寸被分离出去。
翎卿蓦地收拢手掌,又把即将脱离出去的珠子抢了回来,攥紧在自己掌心里,连着对方几根手指一起握住了,慢声道:“怎么,强抢吗?”
他仍旧坐着,维持着一手伸出的姿势,饶有兴致地想,亦无殊会说什么?
又来把他当小孩子哄,说这东西不好,不要拿着?
还是……
“是。”亦无殊说,“翎卿,松手。”
就这样承认了?是编不出来借口吗?
翎卿终于将目光移到他身上,亦无殊外袍上还沾着晨间花瓣上滚落的露水,靠近就是一阵凉风扑面,眸子空静,凝冰堆雪,静静看着他。
他巡视领地里的猎物生长情况似的,把亦无殊眉眼鼻唇一寸寸打量过去,每一寸细微变化都不放过,目光毫不掩饰侵略意味,上下唇轻飘飘一碰,“不给。”
他也不管珠子还在两人手中,将珠子高高举起,笑意盎然地说:“看亦无殊,这是我对你的恨呢,喜欢吗?”
亦无殊喉结上下一滚,“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抢?”翎卿慢慢将珠子朝着自己这边拉,“给我不好吗,我把它融了,说不定就如你的愿了呢?”
这句如愿说得甚是隐蔽,其他人听不懂,可亦无殊怎么会不明白。
翎卿怨恨他囚禁,生出心魔,可这心魔却被宁佛微带走,对他的杀心也因此平息了大半。
现如今让翎卿再收回来,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
翎卿不会再缠着他,也不会再渴求他,更不会逼迫他,甚至会变成以前那样,排斥他,怨恨他,冷眼以待。
两人手指交错,互相角力。
他们正拉锯,宁佛微还留着口气,恶狠狠地看着亦无殊,摇摇晃晃爬起来,就想趁机动手。
只是还没接近,就被镇压回了原地,被强行剥离心魔的伤还没好,再这样一跌,当场吐了口血出来,脸色一阵阵发灰。
“好威风,我请来的客人,你这是要给我打杀了吗?”翎卿蹙眉不满道。
口中抱怨着,手上却轻抚上了亦无殊的手指,指腹摩挲着对方不设防的手心。
才修剪过的指甲轻轻划过。
让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
“这种伎俩都能被你看上眼吗?”亦无殊却没手抖,反而趁着他使坏,稳稳地将珠子从他手中取出。
翎卿失望地垂下纤长眼睫,眼看珠子就要脱手,蓦地松开了力道,却不是要放弃的意思,细长的手指沿着亦无殊的手腕攀上,弃了珠子,却把他的手抓住了,那双含笑的眼重新抬起,唇畔一弯。
“这算什么伎俩?”
他拉着亦无殊的手腕,将人拉向自己,情人耳语般的缱绻。
“我就是想勾引你而已,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亲口吐露的心意,连抱怨都是缱绻的,血淋淋的撕咬乍然变了味,就连四周凉浸浸的风都变得滚烫,宁佛微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亦无殊咽下一口滚烫的气息,尽量平静地说:“别胡闹了翎卿。”
那如冰似玉的眉眼柔和下来,“几天了,还没玩够吗?”
“勾引?”他轻轻捏起翎卿下颌,“你觉得你能忍受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