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的身份,简直就是现成的替罪羊。
更有翎卿这个现成的刀。
借他大伯一家的手灭了他的哥哥,再借翎卿的手灭了他大伯,反手再对付亦无殊。
一举三得,还能免了分赃何的麻烦,以及被反咬一口的风险。
而真正的受益者兜兜转转一圈,反而清清白白,隐藏在幕后,让他们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谁也不会想到,在生意上从没往来过的两个家族,其中一家当家人死于车祸,最后受益人会是另一个人。
不过沈今安也没多沉得住气就是了。
“他不自己跳出来,我还要花时间花心力去挖。”
沈今安从不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刻,恰到好处出现的那个人。
而是主动投案自首的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看来主要的债不在你头上,你沾上这些人也挺倒霉的,”翎卿眨了下眼,眼里又泛起笑,“你还是继续当你前世欠了我的吧。”
“嗯,欠了你的,”亦无殊摸摸他的头,“所以要我帮你吗?”
他补充,“我们也算是站在一条船上了,严格来讲,不能算谁帮谁,反正我也是要收拾他的,顺带一起而已。”
“不用,”翎卿嫌弃,“给他脸了,我哥是死了,又不是整个集团都垮了散了,他那么多下属,我又不缺人。”
他要是没布置好,能放心跑到这里来吗?
“你凑这么近看什么?”翎卿往后仰,“你这种看珍稀动物的眼神……给我收回去!”
“我就是在想,你这段时间里不是都不说话吗,是怎么吩咐那些人做事的?”亦无殊猜测,“手写?”
“……人家是给总裁做贴身助理的高精尖人才,比你会看人眼色多了,要是什么事情要说出口他们才知道怎么做,那也不用干了。”
家族当家人出事,集团上下人心惶惶。
股票和董事会那些暂且不论,攘外必先安内,他虎视眈眈的大伯才是最大的隐患。
他哥的人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必然是要想办法先保住他哥的股份,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他这个写在遗产继承人第一位的亲弟弟。
他哥的死毫无预兆,除非能够预知未来,谁也无法阻止,但他哥留下的人不是摆设。
失去了表现的机会,亦无殊有些可惜。
风掠过两旁的树林,两人深一步浅一步下山,很快就越过了风雪和覆盖着雪的树梢看见了一排极具特色的建筑。
雪偏在这种时候停了,没有酝酿出真正的暴风雪。
乌云散开,最后一点夕阳余韵朝在雪上,大片金红。
亦无殊目视前方,“翎卿,你不怪我吗?我知道你哥出事,但是从没想过要搭一把手。”
就连来接翎卿这件事,都是别人三催四请,他才答应下来的。
一念之差,就是擦肩而过。
“你有点高估你在我哥这里的地位了,我哥的朋友很多的,至少一个火车车厢坐满没问题,在他心里,我大于一切,其次是集团,再然后是他那些下属,生意上互相扶持的伙伴,家族世交,一些口头上的点头之交和酒肉朋友排最后,嗯,你这种全靠网线维系的,可能就比酒肉朋友好一点,真的排不上号。”
翎卿没给他留面子,“我要是挨个清算,算到明年这个时候都轮不到你。”
“况且人家也没欠我们什么,”翎卿平静道,“他们是我哥朋友,但也有自己的生活和考量,不看好我,觉得我太年轻,完全是个家里宠坏了的少爷,担不起我哥的担子,不想做亏本生意,这都很正常。”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人人都懂的道理。
不是谁都愿意拿着身家去做风投的。
“但你既然提起来了,”翎卿思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那这个仇我就记下了,你记得弥补给我——让你断网,就为了联系上你,我坐了两天的高铁。”
亦无殊成功给自己挖了个坑,再后悔是来不及了,只能闭着眼往下跳,“行,不过你这个体质,要是坐飞机来,恐怕得更难受。”
“只说第一个字就够了。”翎卿侧过头,唇角生花。
就这一刹,夕阳落于他眼中,仿佛盛大的落幕。
“这么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欠了我的?”亦无殊说。
“说说看,你罗列出个名目来,我看看要不要给你报销。”翎卿惬意地晒着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