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7年,10月,法国,伊夫林省,凡尔赛,大特里亚农宫。
接到国内消息的首相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烈酒,决心今天要早早睡觉,明天才能以最好的状态与各国同事扯皮。路过书桌时他看到文件堆最顶端的那份,毫不犹豫地将其挥落在地。
两小时后,正在梦乡中展望未来的首相被紧急叫醒。
“克里蒙梭先生请您前往镜厅酒叙。”他的秘书在门外说道,“威尔逊先生和奥兰多先生已经在等着了。”
首相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钟表,十一点,还行。
如果只有那个爱熬夜的法国老头,他才不去,现在三缺一,说明“酒叙”的重点是“叙”,他不得不去——四人会议决定其他国家的命运,他决定四人会议的决定。
所以尽管不太情愿,首相还是尽职尽责地爬了起来。或许出了什么急事呢,首相心想,圣彼得堡的消息一天一变……为了表示他的郁闷,首相没有换正装,只在睡衣外匆匆裹了一件厚实的晨袍。
侍者引他前往镜厅。不远处的凡尔赛宫有一座更大、更华美的镜廊,对小国来说那里是新的战场,但对于他来说,那里更像是斗兽场,而他的位置是主席台。
余下的三巨头都各自在座——会议期间,包括会议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世界的命运都由这年龄、胖瘦各异的四个男人来把控。他们也都没有换正装,见首相姗姗来迟,仿佛很惊讶似的。
这意味着突发事件来自于英国,首相顿觉不妙,还与他们都不相干?
“我已经让人把西翼二楼看起来了。”法国老头面露愁容,“我很遗憾,先生。”
侍者适时递上了大特里亚农宫的房间分布图,西翼二楼居住的……是他们的亚洲盟友?
“我想我们已经足够纵容这群小个子的朋友了,难道他们还会挥舞着那些比他们还高的长刀趁夜掩杀过来吗?”
“看起来你还不知道?”奥兰多微微动容,“天啊,你怎么会不知道?”
首相茫茫然地顺着他的思路看向秘书,但该死的,那家伙去了哪里?
“看看我的。“威尔逊递过来一份简报,“你也只能看我的,朋友,还好英式英语与美式英语在书面语上差别不大。”
还是伦敦郊区民宅爆炸、两位军政要员丧命一事,与首相所参与的版本不同的是,后续调查发现了大量日本间谍活动的痕迹,堪称铁证如山——本来嘛,如果不是阴谋,斯文顿已娶、纳什已嫁,两个人大老远带着几十号随员浩浩荡荡跑去郊区做什么?
简报里还提到伦敦物议如沸,没有首相预料中的桃色绯闻,反而是爱国情绪空前高涨——二位死者的贡献、地位、荣誉一点儿都不缺,甚至纳什还多个“平权先锋”的title。
最最后附上美国外交人员的分析:唐宁街和谈方案外泄,不管是不是真的、是第几版,大概日本人是当了真了。
虽然这种顶级机密泄露的可能性很小,但总不能说是德国人干的吧?线索简直像一座崩塌的多米诺骨牌山,负责调查取证的新苏格兰场警探根本反应不过来,等外交部迟钝地介入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紧锣密鼓地发生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首相挂掉和盖尔·纳什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昨天下午。
盖尔·纳什没死!首相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他顾不上桌边的同事,站起来就踩着拖鞋、连滚带爬地扑向侍者:“叫秘书!警卫!我需要警卫!更多的警卫!”
尽管斯文顿生前曾说过,纳什只负责出主意,很少亲自出手,但首相知道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怎样的背叛……那是个疯子,还是个女巫。
德皇就死在她手上。
然而侍者只是恭谨地低垂着头,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他听不懂英语?”首相回头冲着克里蒙梭急喊,“你、你来说!告诉他让我的秘书进来,我需要警卫——”
他的三位“同事”沉默地望向他,脸上残存的惊讶神情还很生动,可眼珠子是死的,整个人僵硬得像花园里的大理石像。
首相呆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往回走了几步,更确定先前的判断: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简直就像中了……魔法!
“Miss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