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樾已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从前那个对着祁昭总是面露各种情绪的小将军,如今早已被千年的岁月磨炼的面不改色。
不过陆青泽喜欢他,从前他留在京城时,也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所以十分了解他。
尽管楚樾神色未变,但陆青泽还是从他微皱起一瞬的眉梢间看出他犯了难,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陆青泽便拍拍身边,示意他坐过来。
楚樾如蒙大赦,坐到了他身边去,松了一口气。
等他坐好,陆青泽才向祁邕继续说:“历史上没有记载,但是在最后的复国之战之后,那个叛国贼子还做了一个血阵。”
“据阿樾……楚樾同我所说,那个叛国贼臣做的是长生阵法。阵法中,他用我做了祭品。”
听到最后半句,祁邕沉默了下。
他一皱眉,有微妙的不快与阴沉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很快,他恢复正色:“原来如此,那一仗是他打到最后的,所以他知道。”
“是,”陆青泽说,“过去大衡玄学厉害,先帝和父……呃,和你都十分推崇玄学。”
“朝中光是大国师都有三位,过去还有过大祭司。虽说那三位大国师,最得重用的就只是姜明仪而已,其他两位国师都是给他打下手的罢了。”
听到他习惯性地想叫父皇又欲言又止,祁邕嗤了声,没说什么。
“古时天地干净,玄学盛行。”祁邕说,“外头山头上全是修仙的,每逢雷雨就是有厉害的仙人渡劫,如何不推崇。”
“那姜国师到最后不还是没算出来要完蛋。”陆青泽小声嘟囔。
“他好像暗示过我。”祁邕说,“不过话说得太隐秘了,我没听出来。”
连皇帝这么心眼密的人都没听出来,姜明仪说的话到底隐秘成什么样啊
陆青泽暗暗吐槽。
“但既然他在战役里打到了最后,也看到了那个什么长生阵法,那当然也看到叛国的那个混账是谁了吧”
陆青泽摇摇头。
“长生阵法每隔千年要重新起阵,需要那一世的祭品再次入阵。”陆青泽说,“他为了护我,把自己炼化成鬼,有了副作用,记忆变得模糊许多,已不记得那人是谁。”
祁邕抽了抽嘴角,抬手,把手搁在椅子扶手上,揉了揉太阳穴,愁眉不展。
他这样就是头疼。
那就是出了什么事儿了,反正不是好事。
陆青泽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
他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可若你是皇帝,那个叛国贼得逞了,肯定会跑到你跟前耀武……扬……威……”
陆青泽慢慢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他每说一个字儿,祁邕的脸色就痛苦一分。
十分痛心疾首,迎面就有一种无力感扑面而来。
陆青泽立刻明白了什么:“你不会……”
“对。”祁邕说,“我也不记得。”
“……”
怎么连你也不记得啊!!
“如你所想,他的确来了。”祁邕抹了把脸,说,“我梦里的确出现了叛国贼。可他出现的时候,模样和身形,甚至声音都成了一团雾,我听不清也看不清是谁。”
陆青泽听得两眼一黑。
“我还以为你会知道的……你比我活得长。”祁邕叹气,“我还想着,就算你不知道,那也没关系。历史记载,楚樾活到最后后以一种十分具有玄学色彩的方式自裁,据说那种方式不会入轮回。”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为了你死的,这小子喜欢你喜欢得能寻死觅活。我猜,一定是背地里你死前死后出了什么事,让他必须成鬼才能护你周全。”
“找到你,就等于找到楚樾。找到楚樾,就能问他到底是谁……没想到,他居然不记得了。”
陆青泽抽抽嘴角,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