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也不是全忘了。”陆青泽说。
祁邕又猜到了:“李无已”
“对,他记得那叛臣叫李无已。”陆青泽说,“可我不记得有这个人。大衡那十几年里,我垂帘听政那么多年,从未听过有这么号人……”
祁邕却没立刻出言附和。
他没说话,他放下手,摸着口鼻,陷入沉思。
见他面色沉下来,陆青泽心里咯噔一声。
父子十几年,他也是蛮了解祁邕。
他一这个样子,那就是……
“你记得”
陆青泽惊疑不定地问他。
祁邕用大拇指指腹摩挲着脸边,沉吟道:“好像有印象。”
此言一出,楚樾也露出惊异神色。
陆青泽忙追问:“是谁!为何史书上会没有!”
“我想想,”祁邕慢吞吞道,“我记忆不深,那好像是衡烈祖那一辈祖帝的人了。”
“……那不是衡国第一代么”
“对。”祁邕说,“好像不是这个名字,但有一位与这名字极为相似的官臣,被流放了。”
“他是个开国功臣,助衡烈祖成了大业后,就在朝廷上帮着治理国家。”
“听说他是功臣之中最为厉害,功劳最大的,甚至压过了那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武将。他成为朝上官臣后,安生了几十年。”
“只是后来,不知得罪了谁,被另一朝上重臣狠狠参了一本。大约是爬得太高,眼红的人太多了,莫须有的罪名越挖越多,就那么被抄了家。”
“听说家里也找出了许多罪证,最后全家被流放北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冤的,说不定真是冤的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一家人被流放时,八月下了半月的雪,随后京城就开始瘟疫、大水、天不放晴,江南干旱,茶陵鼠疫……到处都闹起了灾害。”
“原本风调雨顺的大衡一下子倒台了,半年后衡烈祖就得了缘由不明的重病,整日整日吐血,太医都查不出病灶来。”
“衡烈祖没几年就死了,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听说这一家人全都活活冻死在了北疆,成了雪下凄骨,尸骨无存,墓碑胡乱在乱葬岗立了几块。”
“先帝上位后五年,才把这些烂摊子收拾好。”祁邕说,“这事儿,我也只是听太傅在课上闲聊时提了一嘴,是讲给我大皇兄听的。”
“或许衡烈祖病逝真跟这位被流放的重臣有关系吧,史官并没记载有关这位被流放的重臣的事,不知道是不敢写,还是被下了令,压根就不能写。”
陆青泽还是第一次听这些事。
不过宫里比这骇人玄乎的事儿多了去了,他并没太过惊讶。
“这位被流放的开国重臣,就叫李无已”
“应当是。我也说了,我只是听太傅提过一嘴。”祁邕说,“他没在史书上留名,当年的史官没记下来。当年太傅所说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陆青泽沉默了,往后一靠,也皱着眉思忖起来。
两人面对面沉默良久。
“……不过说实话,现在最重要的,是得知道应该怎么办。”
祁邕这样说,于是陆青泽哽了一下。
不得不说,他爹说得对。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要知道叛国贼是谁,而是要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才能结束这一切。
陆青泽转头看向楚樾。
楚樾倒是没面露任何为难,他毫不犹豫地道:“其实确实得先知道他是谁。”
“就算他得以长生,也有坟墓。虽然记忆模糊了,但我记得,战后为了镇压他的魂灵,父亲向二皇子递了折子,由二皇子亲自为他做了一个墓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