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万达是战后名古屋建立起来的第一座综合性商场，占地10万平，上下共五层，商品虽然还算不上丰富，但依旧是目前名古屋能找到的最全面高级的商场了，当然，能来这里消费的都是中国人，虽然没有挂什么日本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但是里面冷着脸的店员会劝退每一个日本人，当然了，这些店员普遍也都是日本人。
午后的商场里人流熙熙慀，张宁正耐心地帮美月挑选裙子。
她时不时拿起一件衣服在女儿身上比划，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偶尔抬头看向马腾时，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异样。
马腾望着这一幕，不禁陷入深思。
这样一个普通的购物场景，很难让人联想到她曾经和什么邪教有关。
她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平凡的母亲一样，为女儿挑选漂亮的裙子，为家庭操劳。
“先生，我们这里有最新款的伴行机器人，看您母亲买了这么多东西，拿着一定很不方便。这种机器人不仅可以帮忙提东西，还能照顾老人和孩子。”
马腾摆摆手示意不需要，宇树的推销人员识相地离开，一起离开的还有跟在他身后的蓝色人形机器人。
回家的路上，九条美月坐在后座上睡着了，近几年这孩子一直活在惊恐之中，现在放松下来，就特别爱睡觉。
张宁坐在副驾上，摆弄着新买的手机，她原本的手机在半年前摔坏了，战争时期，九条正辉也没能力给她买新手机，放在两三年前，她绝对不相信自己能在没手机的情况下生活半年。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灯，虽然周围根本没有什么行人和汽车，但是红绿灯依旧在工作，马腾也必须等红灯，这就是秩序的体现。
马腾靠在座椅上，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在车内缓缓升起，与车窗外灰蒙蒙的天光交织在一起。
他漫不经心地扭过头，却发现副驾驶上的张宁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微微泛红，急忙低下头假装摆弄手机。
车内的氛围突然变得微妙起来。后座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美月依然沉浸在梦乡中。马腾吐出一口烟圈，若有所思地盯着张宁低垂的睫毛。
“妈。”马腾轻声开口，这是今天的第一次。张宁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困惑和试探。
“嗯？”她轻声回应，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在车内的烟雾中。
马腾原本想直接问她是否听说过摄理会，喉结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他现在还摸不清这个女人的底细，贸然发问只会打草惊蛇。
况且，就算她真的和那个组织有牵连，也不代表她就做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没事。”他最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重新把视线投向前方跳动的红绿灯。
“你当年，为什么要抛下我爸，跑来日本？”马腾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困扰多年的问题。
这句话在舌尖徘徊了太久，即便刚才克制住了，终究还是无法压抑内心的好奇。
“我…”张宁的声音颤抖起来，像是被这个问题戳中了某个痛处。
她低下头，纤细的手指紧紧抓住裙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也遮掩了她眼角的泪光。
车厢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后座上传来的细微鼾声打破了这份寂静。张宁依然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随时准备逃开。
信号灯切换成绿色，马腾踩下油门。
轮胎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响动，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道。
他随手将烟蒂丢出窗外，烟头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身边的张宁。
她看似专注于面前的黑色屏幕，但实际上根本没有点亮。
漆黑的玻璃上映出一个成熟女人的轮廓，精致的五官隐约可见。
那张脸庞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既有东方女性的柔美，又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气质。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掠过，路灯的光晕一盏接一盏闪过，为车内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斑。
“其实当年我是想把你一起带来的。”张宁突然轻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蝇，却让马腾握方向盘的手指猛地收紧。
马腾放缓车速，从后视镜中又看了一眼这个女人。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黑屏的手机上，神情恍惚。“那为什么最后没有带我？”
张宁的头更低了，嘴唇轻轻蠕动，吐出的话语如同叹息一般消散在空气中。马腾不得不放慢车速，再次追问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