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
——简云台说过要在天黑前离开的!她怎么还在这里?!
哑女心中猛地一空,几乎是从床上惊到跃了起来,拄着拐杖焦急往外跑,一瘸一拐的。路上,她撞到了院长女士。
“啊——啊——”
哑女焦急比划,眼泪汪汪。
“他们已经离开了。”院长女士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叹了口气。
“回屋吧,他们没有留给你什么话。”
“……”
哑女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几分钟后,她仰着头痛哭出声,不依不饶地在地上哭着打滚耍赖。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连告别都不说一声,直接走了,为什么抛下了她?
院长女士叹气摇头,弯腰将哑女抱起,一路上哑女都在锤她的肩膀,又咬她的肩膀。拖拖拽拽地带到放有婴儿的客房之中,哑女才稍稍平静下来,趴在床边小声哭。
她想和他们一起走。
一起去冒险。
她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
哭着哭着,手臂硌到了一个硬物,哑女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从婴儿的枕头底下拽出了那件物品——童话书。
看见上面的血迹和精美的卡通图案,哑女顿时又鼻子一酸,不住地哽咽。
枕上童话书,周围静悄悄的。
昏暗,孤单,人去楼空。
再也没有之前的热热闹闹。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家长送到了寄宿学校,转身进校前,依赖的人们身影渐行渐远,天空仿佛都是灰色的,可她被留在了原地,再也等不到家长来接她了。
院长女士推门进来,说:“那个漂亮的男生说,如果你哭的话,就让我给你读童话书——是你手里的这本吗?”
哑女抱紧童话书,满脸的戒备。
院长女士伸手来拿,她猛地摇头,将童话书抱得更紧。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她眼眶通红翻开童话书——以前为我读书的人不要我了,那也不需要你读!我自己能看得懂!
然而书册翻开,她却微微一愣,哑然低头看着纸张。
——你可以为我画一只羊吗?
在这行文字边,有人用黑笔画了一幅简笔画,是一只正在吃草的小绵羊。
哑女愣愣看着书页,眼眶骤然酸涩,心里仿佛也被酸浸泡过一般。
简云台这个坏人,为她画了一只羊。
对面,院长女士蹲下了身,温柔笑说:“我读给你听,好不好?”
“……”
哑女沉默擦泪,递出了童话书。
另一边,简云台等人其实没有走远,都坐在汽车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天色昏昏暗暗,鹅毛飞雪落满了汽车的挡风玻璃,还剩半个小时了。
“我们真的什么话都不留吗?”胖子唏嘘说:“那小孩肯定哭了。”
简云台坐在后排,看着车窗外的人群,说:“有什么好留的,过个十来年她就会发现,小婴儿长大了和踹她一脚的那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到时候肯定觉得哭了个寂寞。”
“笑死,谁让你当时踹她一脚的,你今天在早餐店还踹了她一脚。”胖子也坐在后排,大笑说:“她以后指不定给你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