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仪预见了这次走火,从腰间甩出那柄水果刀后,便拉着她滚到了越野车后面。也许是天意,走火的手枪居然恰好射中了王锐的额头,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你们为什么要杀他!」黎望舒刚伸手将郁仪拉起来,身后传来了尖锐的质问声,回头一看,那个头发散乱的女人跪在王锐的尸体前,恨恨地瞪了过来。
「是我记错了吗?先动手的可是你们。」黎望舒捡起地上的手枪,并不打算辩解,似笑非笑地扫过面露恐惧的几人,看到女人怀中熟睡的婴儿时,目光顿了顿,「现在才来控诉,刚刚他用枪指着我脑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声呢?」
女人面色骤然变得惨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杀人的时候,就要做好被杀的觉悟。」黎望舒面色转冷,目光一转,刺向愣在一旁的寸头男人。
对上黎望舒冰凉的视线,寸头男人顿感不妙,猛地抓紧了手里的木棒,瞟了眼距离尚远的郁仪,心下一狠,大吼一声向她冲去。但木棒还没来得及挥下,就被她折了手腕,一把抓住领子,按在地上。
郁仪几步赶来,拔剑出鞘,指向寸头;那剑刃上隐隐流动着辉光,如月华般美丽,黎望舒犹豫一瞬,不舍得让它沾染污秽,于是摇了摇头,将剑推开了。
「他们几个都可以放过,唯独你不行。」黎望舒拖着他向另一侧的山崖走去,「居然主动送上门来,省了我不少力气。」
「不丶不要……我错了,我再也不做这种事了,放过我吧!」寸头扭动身体,竭尽全力挣扎,但始终无法从她的掌控中脱身,这才明白自己的判断错得离谱,「我哥的死是个意外,要是杀了我,你手上就真的沾上人命了!」
「就算枪没走火,我也会杀了他的。」黎望舒来到山崖边,毫不拖泥带水地将他扔了下去。
惨叫声远去,在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后终结。
回到越野车旁,没再去看一旁瑟瑟发抖的两人,黎望舒压下哽在喉头的恶心感,面无表情地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对丶对不起……」身后突然传来了嘶哑的声音——较矮的男孩扶着身侧泪流满面的女人,哽咽着低下了头。
车门「彭」一声关上了,随着引擎发动的声音,越野车卷起沙尘,向前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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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远离公路的一片昏暗山林中。
越野车边,黎望舒将触手盘在小板凳上,手边搁着只剩了些汤汁的泡面桶,眯着眼睛数地上蜿蜒行进的蚂蚁。
今晚又是她独自守夜。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过了一会儿,身侧多了一个席地而坐的黑色影子。
「大晚上的不睡觉,出来做什么。」甚至不用回头看,她就明白了来人的身份。
「睡不着。」郁仪解开了马尾,黑发柔顺地散在肩上,末端几乎垂到了腰间,语气沉静:「有杜蕊在,我不用开车了。」
黎望舒无语地扫了他一眼——月色里,他面孔莹润得仿佛在发光,被乌黑的鬓发一衬,仿佛志怪小说里吸人精气的妖怪似的。
身侧又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郁仪悄悄看过去,黎望舒双眉微蹙,像是在烦恼什么。他想起黎望舒看见剑刃时透着喜爱的神色,犹豫一瞬后,手指伸到腰间,解开缚在剑鞘上的绑带,将那把通体黑色的长剑递到了黎望舒眼前,试探地问:「……要玩吗?」
「要。」怕他反悔,黎望舒立刻握住了剑柄。
将剑鞘横放在「膝盖」上,她轻轻将剑刃抽出,小心地托起刃面,对着月光欣赏——剑身清亮,表面精巧的暗纹反射着银色的微光,投射在树干上,如水波般荡漾着。无论欣赏多少次,这把剑都美得让她心生摇曳。
「这把剑有名字吗?」她随口问。
出乎她意料地,郁仪摇了摇头,「无名。」
「为什么?」黎望舒惊讶,「看你从不离身的样子,它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是很重要,但……剑就是剑,我从未想过给它取名。」郁仪一时语塞,顿了顿,低声补充,「你可以随意称呼它,喜欢的话,给它起个名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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