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想像逗笑,黎望舒牙尖泛起痒意,心中杀意不减,但总算找回了些理智。
黎望舒无言地与郁仪对视许久,直到听到了他急促的呼吸声,才满意地轻笑一声,将手伸向他脖颈的方向,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力将他拽了过来。
她盯着郁仪的乌黑瞳孔,笑着说:「你扰乱了我。虽然这不是你的错,但我这个人比较自私,总想让你付出点代价。」
说罢,便又将他拉近了点,一口咬在了他微微发紫的唇上。
杜蕊倒吸了一口凉气,闻风藻手中的啤酒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唇上传来一阵温暖,随即是尖锐的刺痛,郁仪忍不住抽了口气——黎望舒给他的并不是吻,而是货真价实的撕咬。
她尖利的虎牙狠狠地嵌入他的下唇肉,持续不断地向下压去,几乎洞穿了他的唇瓣,鲜血顺着泪痕,从他线条流畅的下颌滑落,滴滴答答地向地面滴去,口中布满铁锈的腥甜味。
但他已经顾不上在意疼痛了——黎望舒的唇湿润地覆在他的唇角,将滚烫的温度传递过来,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双唇只接触了一瞬,但在他的印象里,仿佛过去了一世纪那么长。
直到黎望舒将他松开,他仍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好机会!见黎望舒面色缓和,杜蕊看准机会上前一步。
「呃……那个,天都快亮了,你也该睡了吧?」杜蕊扯出僵硬的笑容,拼命回想着上次应对黎望舒醉酒时的经验,小心翼翼地绕到她背后,将她往电车的方向推,「走,我带你去车上睡。」
黎望舒顺着背后的推力迈步,舔了舔唇边的血液,尝到了熟悉的甜腥味。
这是郁仪的血,与白衫男子的血相比,味道明明一模一样,却有着极大的差异——后者带给她的只有恶心与愤怒,但前者的血尝起来格外甘美,让她忘却了被阻拦的不爽,心情由阴转晴。
杜蕊将黎望舒推进车厢后座,刚想关门,眼神一偏,瞟到了在后座另一侧蜷成一团丶睡得正香的妞妞。
「……」眼下这个情况,再怎么说也不能让妞妞和她待在一起。
杜蕊陪着笑,迅速地绕到了车厢的另一边,一把将妞妞捞出来后,将眼罩递给了黎望舒:「快睡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紧盯着她戴好眼罩,侧躺下来,杜蕊关上车门,总算松了口气。她将妞妞放回地上,回头去看篝火那边,却发现郁仪仍然维持着被推开的姿势,呆愣地坐在原地。
闻风藻与连霏一个面色阴沉,一个失魂落魄,都顾不上去查看郁仪的情况——杜蕊叹了口气,头一回有了又当妈又当爹丶撑起一个混乱之家的操劳感。
她从车上拿了药,小心地扳过郁仪的肩膀,轻声问他:「没事吧,能自己止血吗?」
郁仪唇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脖子上的紫红勒痕依旧触目惊心。他从脖颈到耳根一片通红,神情恍惚地转头接过了伤药,却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将它们握在手里发愣。
「别愣着啊。」杜蕊提醒他,「再不上药……」
「再不上药,他的伤口就要愈合了。」闻风藻冷嗤一声,「那么一点小伤,至于紧张成这样?」
「少阴阳怪气,我这叫关心同伴。」杜蕊瞪了他一眼。
闻风藻不说话了,阴着脸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郁仪捏着绷带,一遍遍地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身边人说得每一句话都清楚地传入耳中,可大脑已经在满负荷运转,分不出多馀的精力去解析,那些句子统统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
……他好像还在梦中。可就算是梦,他看到的也多半是她浑身浴血的噩梦,从未梦到过如此令人心神动摇的景象。
灼热丶湿润的触感,至今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他甚至不敢去触碰自己的嘴唇,不舍得将那份触感抹除,又羞于去舔舐,只能傻乎乎地微张着唇,任由鲜血滴落。
黎望舒说的话,他仍然无法理解。他不明白爱与杀为什么会联系在一起,他爱着黎望舒,因此想要替她承受一切苦难,希望她活得比任何人都要长久;可黎望舒的爱似乎和他的不同,她的爱伴随着真切又危险的杀意,也没怎么心疼过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甚至乐于欣赏自己痛苦挣扎的样子。
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过一次失去,他每每想起上一世黎望舒的结局都会心脏紧缩,更无法想像失去她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那样的结局比死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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