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铺老板见那纨絝朝这边走来,心下慌乱,刚想低声提醒二位姑娘,却正对上为首家丁警告示威的眼神,便喏喏不敢吭声。
「二位小娘子,」周文滨走至二女背后,双手轻佻地抚上两人后背,「看什么呢这么高兴,拿出来也让哥哥欣赏欣赏,可好?」
两位姑娘皆被吓得一抖,扔了手中饰物仓皇回头,险将身后摊架磕碰翻倒。
「娘子莫怕,哥哥不是坏人,」她们面上惊惧不定,周文滨见了却更加眉飞色舞,仿佛眼前是不可多得的美景,「春上寂寞,何不与哥哥一道?莫要辜负这良辰一刻哇……」
说着,周文滨再次张开双手,欲将二女揽进怀中。
「哪里来的花花公子,好生无礼!」身着荼白衣裙的女子当即愠怒,一下挡开周文滨手臂,顺势推了他一把。
「就是!」旁边鹅黄裙衫的另名女子跟着帮腔,「亏你这厮长得白净,干得竟是些当街调戏妇女的腌臢事儿,不知羞!」
周文滨横行惯了,一时不察居然让弱女子推了个趔趄,后退时道路不平,直直向后躺倒,两旁的家丁吓坏了,争先恐后扑过去垫在少爷身下,就怕他这金贵的少爷身子有个三长两短。
四周没人敢围看周文滨的热闹,但京中众人苦于这厮的恶名甚久,见他吃瘪,也都忍不住偷着嗤嗤地笑。
「哎哟,坏事儿啦!」摊主愁眉不展,小声催促两位姑娘趁机离开,「二位快些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惹上这货可没有好果子吃!」
两个年纪尚轻的小丫头你看看我丶我看看你,识劝地互挽着手就要走。
「拦住她们!」
周文滨站起身来已是怒发冲冠,横了那摊主一眼,摊主嘿嘿赔笑,一叠声地劝着「周公子息怒,小女孩不懂事,别跟她们一般见识」。
「不懂事?哼,爷带回去调教调教就懂事了!」周文滨不吃那套,一脚便踹翻了琳琅满目的摊位木桌,连带着将摊主也掀翻在地,大件的丶玉制的首饰碎了一地,叮叮当当的坠地声响不绝于耳。
「哎哟!」摊主年迈,显然是摔坏了哪处站不起来,徒劳地圈拢着地上残件,口里哀哀叫着:「我的货…我的货诶……」
再看周文滨这边,家丁已淫笑着将两位姑娘堵了个正着,手脚不干净地朝人家身上摸着拽着,弄得罗裳之上满是黑脏的手印。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黄衣女左支右绌地躲闪着家丁们的戏弄,眼眸中蓄满泪水。
「放开我!狗娘养的下贱坯子!」推了周文滨的白衣女更是难逃魔爪,被几个家丁一左一右锢住手臂,直直架在周文滨身前,任她用尽浑身力气也挣脱不开。
「还敢骂我?我看你是欠打!」周文滨笑得邪气,右手向后高高扬起,眼瞅着就要往小姑娘白嫩的面颊上招呼。
周文滨抡圆了手臂,破空风声挟带而来,白衣女满心绝望,闭了眼咬紧牙准备硬扛这一下。
可等了半天,想像中的痛感并没有落在身上。
「哎唷……你,你是何人?竟敢殴打本公子!」
等来的却是那泼皮的痛苦哀嚎?
白衣女诧异睁眼,面前多了位青衫少女,她的裙摆沾染灰尘,头上宝髻也有些散乱,可手中反持的银缨长枪却是气焰凛凛,末端钝头枪篡直指向前,刚才还嚣张得很的周文滨,此刻正表情扭曲地捂着肚子惨叫。
「快走。」
那少女偏头私语,回眸溢满华光,眼神仿佛在说——「有我在,无人能伤你。」
来人正是顾南枝。
「谢…谢谢!」白衣女心中感激溢于言表,趁着家丁们放过她们跑向周文滨时,赶紧拽上黄衣女踉跄地跑开了。
家丁们及时调转炮火,不再理会逃远的女孩,仗着人多将顾南枝团团围住。
「你…你摊上事儿了!」周文滨缓过劲儿来,见顾南枝不慌也不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步步逼近她,狠狠放话道:「你摊上大事儿了!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我是谁吗你?」
「我管你是谁,」顾南枝随意转了朵枪花,横枪在前,银枪配美人别是一番光景,然她的语气陡然严肃:「光天化日之下,率众扰乱街市治安,我竟不知在这天子脚下,何人能有如此特权!」
「爷,甭跟她废话,」带头的家丁凑了过来,「看着也就是个,身上有点功夫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妞儿,咱们人多,今天带出来的弟兄个个都是练家子,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看着顾南枝手中那柄银光闪熠的钢枪,周文滨本有些忌惮,可经人这么一提醒,顿时咂摸出了别的心思。
这家丁跟他时间长,看他表情玩味,跟着阴笑起来:「您给个话儿,咱们把她拿下,带回府里慢慢『寻味』……」
主仆二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离老远都能闻到那股龌龊卑污的心思。
「行了行了,一起上吧,我也赶时间。」顾南枝不耐烦地点点众家丁,最后将指尖落在周文滨方向,道:「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才摊上事儿了,不治你个目无王法之罪,我就不姓顾!」
周文滨没细想,只当她虚张声势,一声令下,除了领头那位家丁,其馀七名壮汉应声冲向顾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