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留下,那就留下吧。不过?我这里并没有旁的屋舍供人居住了。你自己想办法吧,平日里不要扰我。」燕鹤青看也不看他,利落地关上?了房门。
顾屿愣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眉开眼笑地站起身?,一个趔趄,险些又跪在了地上?。他扶着地面,心?中却全然是庆幸与欢喜。
房屋内,燕鹤青坐在陈旧木桌旁,忍不住又去想那对看上?去手感很好的狐狸耳朵,现在肯定是威风凛凛地竖在那人的头顶上?。送上?门的毛茸茸怎么能?不摸,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机会好好摸一摸。
不然,以后怕是都没机会了。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只是心?中苦涩,面上?怎么也笑不出来。
之?后半个月里,顾屿充分展现了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搭的房子,建在了庭院外,很有规律地三?日一塌。并且每日都要吱呀作响,吵得人不得安宁。
但是燕鹤青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沉默地待在自己的那间房屋。顾屿觉得她很不对劲,可?几回敲门砸门时,都无一例外被新?布下的结界挡了回来。
顾屿屡次尝试破解无果,一时间也只得作罢。只不过?每日早中晚风雨无阻地敲三?下门,确认这人还在房屋内。
一晃又是半月。这日风雨交加,天色暗沉如墨,顾屿敲过?门后,退回檐外,撑着伞盯着燕鹤青的房屋,心?中莫名觉得有些惶恐。
这天色都昏暗成了这样,燕鹤青她……竟然还不点灯吗?
但这屋外的结界仍旧牢不可?破,施法的人怎么也不像是会出事的样子。顾屿向前走了几步,犹豫片刻,伸手推门。
下一刻,他整个人被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在空中翻滚了几圈,落到了地上?。
顾屿:「………………………………」
果然………………………是他想多了。
燕鹤青这个结界布得结结实?实?,一副生?人勿近熟人也勿近的气势。怎么可?能?会有事。
他习以为常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念了个清洁咒,又撑起了伞。
转身?欲走时,身?后却传来咔咔几声响,顾屿回头去看,只见方才还结结实?实?将他扔出去的结界寸寸碎裂。
天边墨云翻涌,赤雷滚滚,劫数将至。
顾屿不假思索,抬腿就跑。
一把推开房门,先?上?下左右找了一阵,最?终成功从床上?将燕鹤青捞了起来。天边这么大的动静,燕鹤青竟然还没醒。顾屿叫了她两声,她也仍旧没什么反应。
顾屿心?下急切,天边雷声渐近,摆明了要来劈燕鹤青。这人这种时候怎么还睡得着。
他小?心?翼翼地人护在怀里,将从各处得来的能?护身?的法宝摆在屋舍内,设下结界,暗自祈祷好歹能?撑过?这阵天雷。
不多时,屋舍外雷声大作,一道道赤红光在暗夜中凌厉如刀剑,划过?雨幕,又被结界阻隔开。
顾屿尝试着用各种办法唤醒燕鹤青,然而终究是徒劳无功。燕鹤青仿佛深陷在了某种令人难以脱离的噩梦中,皱着眉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
像是丛林深处原本艳丽妖冶的植株骤然失了生?机,一夜间成了凄凄哀颓的荒草。
顾屿默不作声地将她又拥紧了些,心?脏空空落落,明明跳动着,却一下比一下疼。
他追问自己,燕鹤青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上?次见她时,她还是眉眼如初,言辞间锋锐依旧。怎么会……怎么会成了这样。
窗外夜雨倾盆而下,涨满秋池。
天雷劈了整整一夜才终于停下。结界损毁,整间屋舍连同屋舍内的法宝也尽数成了灰。唯一勉强保住的,只有顾屿和燕鹤青两人。天色欲晓时,顾屿灵力耗尽,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是在他自己那间动不动就吱呀乱叫的屋子里。
身?上?被七横八竖地搭了几件衣服充作被子,顾屿有些哭笑不得,想抬手将那些衣服捡到一边,动了半天,却只抬起了一根手指。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各处麻木得如同泥人木偶,没有半分知觉。
顾屿:「………………………………」
谁能?告诉我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闭目沉思片刻,决定先?喊个人试试。
房门「吱呀」一声响,燕鹤青走了进来。
她手中端了碗药,走至床边,同顾屿对视一眼,平静地陈述事实?:「你的身?体现在动不了了。」
顾屿纠结地看着她,犹犹豫豫地张开嘴「啊」了一声。
燕鹤青不再?说话,将药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忽而开口问道:「是你把我的房子烧了?烧得很干净啊。」
顾屿:「…………………………………」
坏了。怎么连舌头也动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