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现在怎么办?」众人面面相觑,皆处在原以为穷凶极恶的敌人莫名其妙就丢下武器昏倒了的震撼中,一时竟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年纪略长些的侍卫率先清醒过来,指挥其馀人将他关入倾雪宫中的囚牢中。又将倾雪宫覆灭的消息封锁,只暗中传讯将此事禀明了各界主君。
因着倾雪宫处于北海与魔域交界处,地势偏僻,一向少有人至。加之恶兽自封印地逃出后尚未作乱,是以这举宫覆灭的消息也并未传出多少。
只有少许知情者心戚戚然,惶惶不可终日。明知实情却又不得向旁人倾吐苦楚,只能于沉默间为上位者粉饰太平。
第20章与正文无关,单纯凑个五连更
倾雪宫。牢狱深处。
恶兽白骨筑就的阶梯间鲜血淋漓,本已干涸的陈旧血迹被这殷红血迹浸染出又一番哀号。空气中弥漫着尸身腐烂气味。
阶梯旁浮着锈迹斑驳的古铜兽首,其间幽蓝鬼火闪烁,映出的是业已空荡的囚牢。
囚牢虽空置,入夜后,千年来恶兽残留的号哭声响也足以令人心悸。奉命看守此处的侍卫闻声俱是两股战战,于沉默中强撑着摇摇欲坠的威严。
最深处的一间囚牢终年暗无天日。地上堆积了些许脏污皮毛。白日里阴冷潮湿,入夜后寒意彻骨。墙面上暗痕遍布,分不清是血迹还是青苔。
他努力缩成一团,倚在墙角处。思绪漫无目的地于记忆各处游荡。
寒意自四肢百骸逐渐侵入心脏肺腑,让他忍不住咳嗽出声,一阵急过一阵,喉咙里带了些许血腥气。意识逐渐模糊,头脑一片空白。
不行,不能这样昏过去。他缓慢坐起来,强行于周身运转灵力。只是这具身体似乎病弱已久,灵脉滞涩。
运转半日,也只得了些微暖意。他微微叹息,抬头看向牢狱前那数百侍卫,心觉好笑。辩又辩不过,打也打不过。
且不说自己这微薄灵力能否突破那七八层大小结界,便是侥幸逃出去,也是跑个七八步就晕个半天。白送的功绩何愁抓不住。
兴许白日将至,身上寒意渐消,困意袭来。他懒得再想,索性阖眸瘫在地上沉沉睡去。
倾雪宫主殿内,三界尊主聚于一处。天帝一袭月白华服坐在主位上,白发三千丈,面上表情介于忧愁与威严之间,似苦非苦。
自他即位来,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一向能避则避。此番实是事牵六界安危,这才迫不得已出面同其馀各界尊主商讨解决事宜。
天帝向左右各看了一眼,屏退周遭侍从,面带笑意,斟酌着开口:「倾雪宫覆灭一事,想必诸君业已知晓。现下狱中恶兽逃窜,本君已命人前往追捕。
只是这封印已毁,修罗族人不知去向。若单凭吾一界之力追捕,无异于大海捞针,实为自不量力之举。
今日邀两位来此,便是想请借两界之力联手而行,共同追捕修罗一族。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左位上,宿云微仍是一袭红衣,面上覆了半张金制面具,一心只想降低自个儿存在感看戏,借着饮茶不答话。
右位,魔尊北庭烨一袭墨色锦袍,不甚在意地摇着手中水墨摺扇,端着风流公子的派头,看也不看座上人,散漫答道:「喔?那本君若是答应了,又能得什么好处?」
又斜睨一眼,语带嘲讽,「有美人吗?有富贵吗?天帝莫要拿那六界安危来压本君,难不成这世道竟堕落到需要魔头来救世人了么?」
北庭烨眸中泛起肃杀冷意,将摺扇一收,看向天帝,沉声道:「再说六界中谁人不知妖魔两界恶名,纵然本君同妖君倾力相助,此事若成,好说,功绩名声都归至天帝陛下身上;
此事若不成,只往妖魔两界推捼就是。天帝陛下既打得好算盘,此刻何必于此惺惺作态?」
这一番话着实有些刺耳,天帝同妖魔两界打交道不多,闻言面上笑意便有些挂不住。奈何此刻有求于人又不好翻脸斥责。只能微微皱眉,将这笔帐在心中记下。
宿云微默默在心中鼓掌叫好。
虽然这魔头自恃风流不甚检点,同六界美人皆有沾染,私突破了一百大关,但嘴是真的狠毒贱。着实好用,值得称赞。
殿中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天帝面上笑意不减,温声道:「眼下六界太平,何来妖魔恶名之说?实是二位尊主多心了。」
思忖片刻,又不肯放弃,再度劝解道:「只是这修罗一族秉性凶恶,行事暴虐,如若放纵必然后患无穷。
更兼如今冥界鬼主事务缠身自顾不暇,人神两界势弱,均无馀力相助追捕。本君也实是万不得已才来相求。二位主君切莫因一己私怨误了大事,招至骂名缠身。」
言至最后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聊作慰藉。
妖君同魔尊对视一眼,作了番悄无声息的交流。
「你去回答。」
「别,刚刚就是我答的,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