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不是怼的很痛快么?再怼一次。」
「……累了。」
妖君闭目装死。魔尊沉默不语。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微风拂过,鼎中燃尽的沉水香散出幽冷香意,是倾雪宫中惯有的气息。宿云微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想到了倾雪宫主。
那样聪慧的女子,逸若飞雪,心思玲珑。最后却连尸身都未得保全。而杀了她的人……还关在了牢狱中。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杀了她?
宿云微睁开眼,唇角微扬,看向天帝,镇静自若地转移话题:「本君听闻于倾雪宫执剑杀戮者已被擒获,现设了重重守卫关押于牢狱中。
不知天帝是否审问出了什么?这倾雪宫覆灭缘由又是为何?天帝可有头绪?」
天帝微微一笑,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从容答道:「自然已经审问过了。说来有趣,一番查证下来,那人竟是魔界燕氏一族。年岁尚幼,心智却坚。审问时只一味装疯卖傻,只字不肯吐露。」
闻言,北庭烨面色不虞,手中摺扇「啪」地一收,略一摆手,告也不告,转身离去。
宿云微平静看向天帝,面无表情敷衍圆场:「多年不见,魔尊还是如此随性洒脱。」
天帝见状心中恼怒至极,强行压下心中怒气,半晌后冷哼一声,起身拂袖,亦是遁形离去。
眼见又是一场不欢而散。宿云微沉痛叹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决定顺带去瞧瞧那位始作俑者。随意招过位近侍带路,前往牢狱。
倾雪宫经此浩劫已见衰颓之意。草木枯败,腐朽生息。一路所见唯有层层加重的守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宿云微哑然失笑,莫名有些好奇那囚犯有何威慑力,竟能让如此多人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不多时行至牢狱门前,恶兽号哭声响震耳欲聋。宿云微不以为意走上前去,守卫纷纷低头躬身,自觉让出一条路。
牢狱越往里走便越是昏暗,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兼之耳边声音愈演愈烈,惹得宿云微莫名心烦。
她眉头微皱,指尖灵力流转,泯声咒诀应时生效,嘈杂声渐远,四周理应缓慢归于寂静。但隐隐约约……还有声响。
那自然是来自这儿唯一被关着的人。
妖君陛下有些郁闷。
于是带路的侍卫自觉在妖君的笑容中十分专业地转身离开,心中替被关着的囚犯默哀。
牢狱内,他坐在一方角落里正试图劝说自己平静接受死亡的来临,一个人自言自语从冥界的种种好掰扯到其馀五界的种种坏处。
「人界不行,人太多看着就烦。当鬼多好,看见了也可以装作没看见。」
「天界不好,太死板。那么些仙君仙子天天渴望被雷劈,人生无意义。当鬼多好,起码不用被雷劈。」
「神界人少还天天找各方邪恶势力干架,太无聊。当然我这具身躯弱成这样也不太可能当神仙。当鬼多好,想找人打架都打不了。」
「妖魔两界人倒是不多不少,不过听说这两界尊主恶名远扬不好相与,还是能避则避得好。相比之下鬼主倒是……呃,还挺好。」
寒意莫名自心底窜起,某种被暗中窥探的感觉令他有些毛骨悚然。
那是面对杀戮者的本能反应。而他此刻,避无可避。
他尝试着冷静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攥住衣袖边缘,向四周看了一圈,略微得了些底气,开口道:「不知是哪位尊主来此,何不现身一叙?」
但是昏暗中唯余寂静。来者仿佛决意要让他一个人演完这场独角戏,只作看台下的观赏客,目不转睛却又沉默不语。
徒留作戏者在台上窘态毕露焦急不已。
行行行,早死晚死都是死。他苦中作乐地想,自己可能会被躲在暗处的这位仁兄盯死。
创造了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死法,也算没白来这一遭。
他这般想着,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略显苍白的俊美面容借着这笑意也显现出几分少年气,眉眼染上些许艳色,远远瞧着,惑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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