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见到预想中的飞天大戏,顾屿实在很失望,将那已看呆的老鬼招到了身边,要了两壶茶。
未曾想那红衣公子不依不饶地往燕鹤青身上靠了靠,又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眼眸眯成一条线,笑得痴呆,十足的色鬼做派:「啧,真是想不到这穷山恶水的地方竟还能生出姑娘这般的美人。
今日相遇便是有缘。不知美人芳龄几何?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唔,出门在外,应当温和些,不可随意伤人。
燕鹤青冷眼看着他握着自己的手,居然也没挣脱,唇边缓慢地扯起一抹弧度,温和轻声道:「滚。」
红衣公子没得到回答倒也不生气,反而又凑近了些,向她衣襟处嗅了嗅,诚恳赞道:「美人,你好香。」
若方才的那些话尚可以算是荒唐之言,不作计较。但说出这话,可真是有些不知死活了。
顾屿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眼眸亮得出奇,捂着胸口连连咳嗽。乌归默默将头埋到桌子下面,试图寻个地缝钻进去。
燕鹤青神色晦暗不明,周身渐渐泛出杀意,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出门在外,不可……不可……不可什么来着?
眼看好戏即将开场,白*衣公子恰时走了过来,俯身对红衣公子低声道:「公子还是收敛些,周围这些人可还看着呢。」
闻言,红衣公子微一扬眉,转头看向那尚处于震惊状态的众鬼,声音骤然阴冷下来:
「哎哟,诸位这是看什么呢?我这人性子古怪,诸位若是再看下去的话,眼睛莫不是都不想要了?」
亲眼见识了这人一脚踹碎客栈门的丰功伟绩,此刻听了这番赤裸裸的威胁,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众鬼立刻看天看地看桌子,就是不敢再往那个方向看一眼。
红衣公子满意地点点头,笑吟吟地再次看向燕鹤青:「好了,这下没人看了。我们继续。」
燕鹤青看着他,居然也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将手同他的手紧紧握在一处,缓慢抬到了桌子上。
而后,手指轻轻绕着他的手碰了一圈,「咔嚓」一声,她平静地松开手,红衣公子的手软绵绵地倒在了桌子上。
顾屿目瞪口呆,乌归瞠目结舌。白衣公子神色不变,红衣公子反倒大笑起来。
燕鹤青并没有去管他们的反应,自顾自从桌上取过茶壶,将茶水倾倒至手上,微微拧眉,取过手帕仔细地一点点擦拭干净。
她站起身,看了看桌上那只瘫软的手,面无表情道:「你这只手的骨头断了,三日内记得找人接好,不然便是永远废了。」
顿了顿,又冷冷瞟了红衣公子一眼,嗤笑道,「还有,你也不适合。」
言毕,看向顾屿同乌归,眼眸微眯,不悦道:「热闹看够了就滚回去睡觉,方才在这坐着装聋作哑,怎么?是坐久了现在腿也断了?」
听了这番斥责,乌归立刻条件反射地想跪下,顾屿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低声下气地赔笑脸:「没断没断,睡睡睡,马上去睡。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燕鹤青冷笑一声,听了他这番话后火气更大,决定平等地创死每一个人。
她转过身,看向客栈内其馀或不知所措或还不怕死偷偷往这边瞄的众鬼,一步步走过去,声音冷若冰霜:「今日之事,诸位若是胆敢吐露出去半个字,我并不介意让诸位馀生都变成哑巴。」
众鬼唯唯诺诺,低下头不敢多言。
红衣公子扯了扯自己耷拉在桌上的那只手,侧过身语气森然道:「美人还真是貌美心仁慈啊。
我若是你,此刻就将他们全都杀了。这世上只有死人,啊,不对,死了的鬼才最靠得住。」
这人简直有病,众鬼冷汗涔涔。
白衣公子转过身冲他们行了一礼,温和道:「诸位勿怪。我家公子只是喜欢开玩笑,其实并无恶意。」
顾屿默默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谁家好人开玩笑动不动就杀人啊,这话鬼才信。
但大约是因为白衣公子周身气度太过脱俗出尘的缘故,明明只是普通安抚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莫名令人信服。
众鬼勉勉强强还是信了。
红衣公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白衣公子微微叹息,走上前向燕鹤青行礼赔罪:「是我家公子行为莽撞冒犯了姑娘。
姑娘也已惩戒过了,既如此,恳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若仍有怒气未消,随意往我身上发泄就是。烦请莫要牵扯他人。」
这话说得实在体面,众鬼眼泪汪汪,齐齐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