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走了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公子饶命啊,我这兄弟脑子一向不太好。
方才也只是单纯想替人挡灾,不想扰了公子您的心情。我替他向您赔个不是,您——」
话还没说完,一阵轻微脚步声传来。燕鹤青手腕上缠着一圈白布,端着碗药走了过来。见此情形,神色微妙地停下了脚步。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片刻后,燕鹤青将手中的药碗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转过身,顺手将顾屿拽了起来。
红衣公子瞟了她一眼,放开了乌归,浅笑道:「我只是想来瞧瞧这位挡桌子的美人伤得重不重,顺带来赔个罪的。谁曾想竟让二位误会了。美人们勿怪,勿怪。」
乌归倒退几步,不敢看燕鹤青,低着头讪讪道:「尊主。」
燕鹤青微一拧眉,刚想阻止他。
红衣公子却已经反应过来了,倒吸一口冷气,走到了燕鹤青面前上下打量,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惊奇:「哎哟,他叫你尊主,难道美人你就是这方鬼主?」
燕鹤青攥紧了手,看上去想骂人。
顾屿默默挪远了点,开口打岔道:「咳,那个,公子你不是说只是来瞧人赔罪的吗?
现在公子人也瞧了,罪也赔过了,还是回房尽早休息吧。这城中诸多事端,千头万绪尚还未理清,今夜总不好在这一味纠缠。」
闻言,乌归在红衣公子身后猛猛点头。
燕鹤青却一把握住了红衣公子的手腕,看着他的脸庞冷冷道:「跟我来。」
红衣公子微微一怔,欣然跟从。
眼见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来,又不明不白的走。顾屿同乌归不免心中奇怪,但又不好多问,只能先回房中歇息。
次日。客栈内各房中的烛火重新被点亮。顾屿迷迷糊糊地睁眼,只见一个人正坐在桌边椅子上眼神幽幽地盯着自己,顿时被吓清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就着烛火的光亮看了过去,认出这人是谁后,方才松了一口气:「鬼主大人啊,你怎么还不——」
他忽而反应过来,又将手腕抬到眼前仔仔细细地摸索一遍,面上带着五分震惊三分疑惑两分傻气问道:「不对啊,没有金线。那鬼主大人你为何来我房中?」
燕鹤青屈起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沿,眼眸幽沉,并不去看他。
良久,她冷笑一声,缓慢而又清晰道:「顾屿,我到底有没有教会你狗仗人势的含义?」
顾屿措不及防被点了名,踌躇片刻,还是将衣物穿戴齐整下了床,走到了她身前。
燕鹤青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没来由的郁闷。遂秉持着自己不高兴别人也别想好过的原则,唇角微弯,轻声道:「真想不到,有一天视金钱如粪土这句话竟也能用到你身上。」
思考半晌,好不容易听懂她说的是自己,顾屿万分茫然道:「啊?我吗?」
他一向宁愿满身铜臭味在钱堆里打滚,也不愿清白孤高守着几池塘的莲花做梦。
这得是多大的误会才能让燕鹤青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误解。
顾屿抿唇不语,暗自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