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沉默沉默再沉默,不可置信地回过头问顾屿:「这东西是什么?」
顾屿心下急切,一心盼着燕鹤青醒过来,诚恳答道:「我做的菜。」
孟婆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往后退了两步,手指向那两盘菜,声音隐约有些颤抖:「你,你,你就给她吃这些东西?这怎么行!就是师尊也没让她受过这个苦!你个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屿沉默地点点头,又恳切道:「……所以,能救她吗?」
孟婆沉思片刻,转过身,手中变幻出一双银筷,谨慎地尝了一口菜。嚼了嚼,登时怒火中烧,将银筷「啪」地一扔,向顾屿质问道:「你做菜居然不放盐?!」
顾屿:「………………………………啊?
有……吗?」
孟婆捂住胸口,觉得自己马上要气炸了:「你做菜自己不尝吗?连放没放盐都不知道就敢端上桌!难怪燕鹤青会昏倒,被你气昏的吧!」
顾屿低下头,小声道:「……………………所以,还能救吗?」
孟婆沉默不语。
屋内沉寂许久。
孟婆走到床边坐下,轻声道:「怎么救?天罚降下,我能怎么救她?谁也没办法。」
她转过头看向顾屿,没好气道,「以后多陪陪她,还有,别做菜了。你总不至于穷到连饭都买不起吧?」
顾屿看着燕鹤青,觉得自己心中的空洞越来越大,其间空空荡荡,却什么都装不下。只有想到燕鹤青时,充斥的是无可名状的悲哀。
原来她没有骗自己。原来,她真的随时都可能死去。
他以为自己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会哭,会泣不成声,会歇斯底里痛苦不堪。可是并没有。心中太过平静,他甚至察觉不到难过。
他的一部分意识脱离了他,飘荡在半空中冷眼旁观。他像个没有心的木偶,被摆布地言谈自若,对旁人笑着说知道了。
燕鹤青醒过来是在三日后。她坐起身,揉了揉额头,周遭太过寂静。寂静得反常。
手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燕鹤青睁眼去看,是另一只手。她手上轻轻一挣,顾屿醒了。
顾屿眼下青黑,睡眼迷离,披头散发,直直地看着她。
除了一张脸还尚可外,其馀简直都惨不忍睹。
燕鹤青叹了口气,打算整个人再往里缩一缩。装个死一了百了。
顾屿伸手抱住了她。他的心跳快如擂鼓,在胸膛中叫嚣着喜悦。顾屿将燕鹤青又抱紧了些,闭上眼闷声说道:「燕鹤青,你吓死我了。」
燕鹤青被他抱得胸口有些闷,用力挣了挣想把人推开。耳边温热气息拂过,顾屿应当是说了什么。她仔细侧耳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周遭对她而言,全然寂静。
燕鹤青平静地想,嗯,听觉没有了。
五感渐消,原来已经开始了。
听不见顾屿说的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燕鹤青原本想推开他的手,犹豫片刻,拥住了他。
顾屿尚还沉浸在燕鹤青醒过来的喜悦里,对于她没回应自己不以为意。只是心跳得一拍快过一拍,他终于不用恐惧。
就这样拥抱了*很久,顾屿才后知后觉地想到燕鹤青还需要好好休息,这才不太情愿地放开她。
燕鹤青认真地看向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顾屿坐在床边,答道:「三天。」
原来才三天吗?燕鹤青盯着他的口型看,果然,没了听觉,谈话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
她垂下了眼眸,神色淡淡地说了一句:「顾屿,我饿了。」
顾屿微微一愣,随即又眉开眼笑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燕鹤青盯着他的唇,心中烦躁,只想把人快点支开,随口答道:「包子。离这里最远的那家包子铺的包子。什么馅的卖光了就要什么馅,记得让他现做。」
顾屿大受震撼,不理解但信誓旦旦地表示会照办。他转身走了几步,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向燕鹤青看了一眼,走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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