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他可以「不愿意」吗?
可这「不愿意」的罪名他背不起,他只能「愿意」。
那一刻,他恨死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明明是在为了大义赴死,可为什么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行刑?
只是因为他死的不够壮烈,死的不够辉煌吗?
他的付出,只不过是先辈铺设的坦途上的一颗微不足道的小石子,可这颗小石子又举重若轻,抛不得也舍不得,所以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退缩,他都得是狼心狗肺的罪人。
世人逼他做豪杰,他跪着成了「英雄」。
他普普通通一辈子,总不能真的把自己逼成一个罪人,那他才当真是活不起了。
那便,
刨吧,剥吧,杀了我吧。
……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生剥灵根那么痛?
不对,被剥了灵根的人应该都死了,估计来不及告诉别人很痛吧?
那他一定要说出来,做这言说剥灵之感的第一人。
但这样的话,别人会不会说他矫情呢?怎么别人都不喊疼,就他喊疼呢?
管他呢,反正他死了他也听不见了,说出体验感最重要。
不过谁会听到呢?会不会有好心人接住他呢?
随着「咔擦」一声轻响,他纷乱的思绪回笼了一瞬,他明白过来,是他的本命剑断了。
都结束了吧?他想。
「哥——!」
意识模糊的前一刻,他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
喻逍漓冲了上来,抱住了他。
他赶紧抓紧时间告诉他生剥灵根的感受。
「疼,好疼,心好像被……绞碎了……的疼……那把刀……像是在凌迟……真的好疼啊……」
「哥,哥!怎么办?我怎么救你?我该怎么办?哥……」喻逍漓伸手捂住他心口的血窟窿,浓稠的血液成股成股地往外涌,他捂都捂不住。
「你什么也不用办……陪着我就好了……」蒲忻澜艰难地笑了笑,「把我的坟……起在爹娘的旁边吧……」
「不,我不能让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喻逍漓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他魔怔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眼眶猩红,「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你怎么能死呢……你怎么能不要我呢……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真正到痛彻心扉的这一刻,他发现自己反而哭不出来了,他的情绪持续崩溃中,让他几乎想要当场自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