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爷爷修得一手超绝穴位推拿术,可惜儿子周凛五大三粗没能学到一点皮毛,老人家寄希望于孙子周郁,所以,别人背九九乘法表时,周郁在背人体穴位图。
当时——
周郁在带着梁鹤深认穴位,正好讲到膻中穴:「体前正中线,两。乳。之间,对,就是这儿,经属任脉。」
「……」梁鹤深看他一眼,「然后呢,什么作用?」
「哼嘿哈咦!哈——欸!」显眼包周郁先给他耍了场猴戏,然后轻轻地点了下他的那个穴,竖着两根手指笑得像个流氓,「击中内气散乱,神志不清。」
梁鹤深踹他一脚:「那你还来点我!」
周郁揉屁股拍灰:「我轻轻的,深哥,你成绩这么好,家里这么有钱还学这个?你想什么呢?」
梁鹤深抿唇不语。
「哼,他脑子里能想什么呢?」倒是让他忘记程奚音这个棒槌当时也在那里,她怀里揣着一罐小鱼干,挑着一根吊着羽毛毽子的棍子,在训那只叫「俏俏」的布偶猫,「你也不想想,他那小媳妇今年才6岁,等她20岁法定婚龄了,阿深都32岁了,那人家得读大学吧,或许还会念个研究生,再上进一些,读个博士,阿深40了,人家小姑娘还能看上他?」
梁鹤深:「……」谢谢她的低情商,说话直言不讳,从来不懂给他留几分颜面。
再看时年14岁的少年周郁,还在那里「哼嘿哈咦」耍猴戏。感谢周杰伦。
「哎哟!俏俏真棒!」也不知道那只猫做了个什么动作,把程奚音哄得很开心,一连喂了好几条小鱼干,「能理解能理解。」
她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优哉游哉地又说:「养成的快乐我是体会到了,阿深,你打算怎么调教你的小媳妇?」
调教?梁鹤深本能地皱了下眉,算下时间,妹宝的确到了要念书的年龄了。
那年,梁鹤深18岁,刚拿到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长辈,朋友,同学是如何评价他的:鹤立鸡群,众星捧月,天之骄子……恨不得把所有溢美之词都堆砌在他身上,当然也有不好的评价,集中于感情观:心高气傲丶高岭之花丶高高在上……也是受之无愧,他成绩是名列前茅,身高也是傲视群雄,整体称得上一个「高」字。
但肉体凡胎岂能免俗?
也曾青春悸动过,在教室里旁观少男少女眉来眼去,在运动场旁观有情人卿卿我我,在图书馆看见男友给女友捏肩揉背……诸如此类,不观为明,不听则净,他既没有守住眼睛,也没有捂住耳朵,自然就不得清净。
但从12岁那年起,阮妹宝这个名字就与他如影随形,是他身上沉甸甸的一份责任,大多时候都是无关痛痒的,只是偶尔想起,还有个比他小了整整12岁的姑娘,自出生就被迫与他绑定,她在一点一点长大。
等她像他那么大时,又会对感情一事抱有怎样的看法?
不算是怀揣忐忑,只是生来就顺风顺水的少年,骄傲惯了,大概接受不了她不喜欢他这种结果。
饶是如此,梁鹤深也从未想过要将「调教」一词实践在妹宝身上,他不愿意干涉她的成长丶她的人生。
两个绑定在一起的人,说到底仍是两个独立的人。
不管她会不会喜欢他,他都会等她长大,等她做出抉择。
无关爱情,仅仅只是重诺丶守节丶克己丶复礼——他曾以为这就叫做高洁。
总之,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有信心用自己的学识和阅历来包容她,也征服她。
这份天之骄子的底气,莫名其妙的。
正浮想联翩,耳边一声细弱的呜咽声。
床上的人半梦半醒的状态,睁眼看看他,强打精神挤出两只烂漫的酒窝,额头转瞬又溢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梁鹤深叠起帕子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