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时,妹宝和程奚音都等在门外,梁鹤深穿戴好假肢,坐在医院提供的简易轮椅上转出来,这趟医院来的匆忙,没有带上笨重的电动轮椅。
妹宝迎接上去:「世叔,我来推吧!」
「用不着。」梁鹤深把手杖递给她,「把这个拿好。」
妹宝看他满头大汗,却还是毋庸置疑的表情和口吻,听话地「哦哦」两声,接过手杖关心道:「世叔,医生说什么了?」
「一堆废话。」梁鹤深冷漠地回答。
妹宝:「……」
这天,两人在医院折腾到下午。
等周凛开车来接两人时,等在医院大门的梁鹤深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握着手杖的手不停在颤抖。
路过的病人都投来探索目光,看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仪表堂堂,却杵着一根华丽漂亮的手杖,两条腿就这么看着看不出古怪,只觉得是他是腿脚不便而已,一眼扫过就走开了。
医护人员眼尖,心思更敏锐,过来问过他需不需要帮助,被梁鹤深一口回绝。
他拒绝别人,也拒绝妹宝,两人看着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嗯?五官生得迥乎不同,但关系看起来亲昵中透着点疏远,淡漠中又透着点暧昧,上来询问的医护人员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叫妹宝「妹妹」丶「小妹妹」丶「姑娘」,轮到梁鹤深,「先生」丶「你叔叔?」丶「你哥哥?」……更有夸张的——「你爸爸?」毕竟人长得帅,不显老的情况也很多。
妹宝:「?」
梁鹤深:「……」
周凛来的比计划中慢,赶上下班高峰期了,他打来电话,说堵车,让梁鹤深回医院大厅坐着等。
回大厅?梁鹤深回头看了眼那条高高的台阶,之前下来就是靠医护人员搀扶护送,来来回回太折腾了。
「我没事,您注意安全。」他挂掉电话的同时,聚在他下颌处的一颗汗,「啪嗒」坠下。
死要面子活受罪!犟死了!妹宝心里想着,直接抬手搀住他,继而靠着他的胳膊缠了上去:「世叔,您可以靠着我的!」
她翘着两瓣粉嫩潋滟的唇,双颊绯红,眼神微露不满。
梁鹤深这次没再拒绝,放了点重量在她身上:「重吗?」她也还是个病秧子,手背上都还贴着输液后的止血带呢。
「您还没我家阿黄重呢……」她小声嘀咕,然后抬眸笑了笑,温声软调地敷衍他,「不重。」
「……」阿黄?又冒了个什么东西出来?梁鹤深不聋,两人咫尺之距,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温暖的气息,随着秋风抚过他的发梢丶眉眼,裹挟着一点清淡的丶柔和的丶未知花名的芬芳。
倒也无所谓,他撇开脸去,逆着日暮和秋风,莞尔一笑。
返程时,周凛选了条市井小道:「导航显示那条路线都堵成黑红色了,这边还是绿色,但这人山人海的……」老司机也忍不住抬手擦汗。
这边是条老式商业街,以前很热闹,后来被各大商场和网络商城分走了流量,现在基本演变成了一条美食街,但因为毗邻北城大学,人流量照样是顶级的。
这天像是在搞什么活动,路边挤满了年轻人,看着都像是大学生——英姿勃发丶热情洋溢,满眼满脸都是傻啦吧唧的清澈。
「哎哟,这路况更新太不及时了!」屏幕上的导航转了个小圈后,他们所在的这条路变成了红色,周凛回头看梁鹤深,「先生还好吧?」
「我没事。」梁鹤深回应他。
车内空调舒适,他在医院做了治疗,疼痛缓解下来,确实是没事了,只是有些疲惫。
再一扭头,看见妹宝趴在车窗上,隔着玻璃望着人头攒动的马路。
从梁鹤深的视角,看不见她的表情。
车就这么堵着,最初还能老牛拉车挪两步,后来直接一动不动了,前面的车甚至熄了火,司机下车来,抓了个学生问情况,然后开车门抓了烟盒和手机,拍拍屁股挤进了学生堆里。
周凛
调下车窗,探出身子往外看了一眼:「堵成这样?这是在搞什么活动啊?」
快立冬了,这是赶上北城大学建校百年的校庆了。
梁鹤深只在北城大学学习了两年,时间不长,他念大学时,程奚音他们都还在念中学,他又一门心思扑在专业学习丶雅思考试上,所以两年时间独来独往,现在想起来,竟然已经没有任何记忆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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